【绿菓】（1）作者：Fr33

【绿菓】（1）
作者：Fr33
2025年11月30日首发于第一会所
字数：207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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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学的阶梯教室就是个小型社会生态观察箱。
　　徐淮手里的《第三种黑猩猩》已经半小时没翻页了，这本书他其实早就看过，
现在纯粹是个掩体，用来阻挡他过于直白的视线。他的目光越过书页的上缘，精
确地悬停在斜前方四排远的位置。
　　那里坐着柳芸熙。
　　说柳芸熙是校花，其实有点委屈这个词。寻常的校花，总还能让人挑出点毛
病，比如笑起来牙龈露得多了点，或者走路姿态稍显刻意。但柳芸熙不是，她身
上不存在这种可供凡人聊以自慰的瑕疵。她就像是女娲造人时打了半天草稿，最
后交上来的定稿作品，而其他人，大概都是随手甩出的泥点子。
　　她的皮肤在教室惨白的灯光下都透着一层温润的玉色，仿佛自带一层柔光滤
镜。法式微卷的中长发随意地披着，几缕调皮的发丝垂在脸颊旁，随着她细微的
动作轻轻晃动。
　　美得让人绝望，好想痛骂一声，天地不仁，却唯独偏爱柳芸熙。
　　柳芸熙身边的位置，自然是被她的男友赵明豪占据着。赵明豪，人如其名，
又明又豪。一张还算帅气的脸，配上永远像是刚从秀场走下来的时髦穿着，手腕
上那块表的价钱，徐淮偷偷查过，大概等于他二十年的学费。
　　此刻，这两人之间弥漫着一种微妙的低气压。赵明豪显然想打破僵局，他正
和前后座的几个跟班吹牛，笑声夸张，手臂时不时「不经意」地搭向柳芸熙的椅
背，或者用手指戳戳她的胳膊。
　　柳芸熙的反应却堪称教科书级别的「无视」。
　　赵明豪的跟班们很识趣地打着哈哈，试图活跃气氛，但柳芸熙就像一个黑洞，
吸收了周围所有的喧嚣和热情，只留下一片冰冷的真空。
　　每当看到这一幕，徐淮的心里就会升起一种阴暗的快感。他知道这很卑劣，
像是在幸灾乐祸，但他控制不住。柳芸熙和赵明豪的每一次不合，在他看来，都
像是在他那无限趋近于零的可能性上，加上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变量。虽然这个数
字小到可以忽略不计，但有，总比没有强。
　　他开始在脑子里编排小剧场。或许是赵明豪又在外面跟哪个学妹不清不楚，
被柳芸熙发现了。又或许是赵明豪说了什么蠢话，冒犯了柳芸熙的价值观。在他
幻想的剧本里，柳芸熙最终会因为无法忍受赵明豪的肤浅而提出分手，然后在一
个下着小雨的黄昏，注意到图书馆里那个一直在默默看书的他。
　　想到这里，徐淮自己都笑了。太扯了。
　　说到底，他徐淮算什么呢？一个扔进人堆里就再也找不出来的普通人。长相
中等，身高一米七五，在这个北方大学里甚至有点矮。唯一的优点大概就是脑子
还行，考试成绩能稳定在专业前列。但这玩意儿在择偶市场上，显然不如赵明豪
单手开保时捷的技能来得有吸引力。
　　人家是天之骄女，身边是天之骄子。而他，顶多算个「天生我材必有用」的
自我安慰者。他和柳芸熙在一起的概率，大概就跟A 股下周能冲上一万点的概率
差不多，属于理论上存在，但现实中谁信谁傻。
　　「叮铃铃——」
　　上课铃声打断了徐淮不切实际的幻想。
　　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走上讲台的是个地中海发型的中年男人，姓王，人称
「王挂科」，他教的《微观经济学》以挂科率奇高而闻名全校。据说他最喜欢干
的事，就是站在期末考场的讲台上，看着下面一张张痛苦挣扎的脸，露出欣慰的
笑容。
　　王老师推了推眼镜，用他那毫无感情的语调开口了：「这学期，我们改变一
下考核方式。」
　　他一开口，下面就响起一片细微的哀嚎。改变方式，通常意味着变得更难。
　　「除了期末考试，平时成绩将以小组课题报告为主。从今天开始，你们将以
小组为单位，完成三个阶段的课题。每个小组两人，名单是学校系统随机生成的，
不存在任何人为操作，所以别来找我换。」
　　他的话音刚落，身后的PPT 上就应声出现了一张密密麻麻的表格。
　　教室里立刻骚动起来，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像一群等待开奖的彩民。
　　徐淮也有些在意。他倒不担心自己的能力，就怕分到一个纯粹的懒蛋，那意
味着他得一个人干两个人的活。他的视线在屏幕上快速扫描，从上到下，寻找着
「徐淮」这两个字。
　　他在表格的中间位置找到了自己。
　　【第32组：徐淮】
　　然后，他的目光向右平移，去看另一个名字。
　　在「徐淮」两个字的右边，清清楚楚地印着三个字。
　　柳芸熙。
　　徐淮眨了眨眼，微微眯起眼睛，想把那三个字看得更清楚一些，生怕自己是
看错了。
　　但没有。白底黑字，就是她。
　　【第32组：徐淮，柳芸熙】
　　他感觉有一股热流从脚底升起，瞬间涌上了头顶。他那本用来当掩体的《第
三种黑猩猩》从手中滑落，「啪」的一声掉在地上，发出了不大不小的声响。
　　他下意识地弯腰去捡，脑子里却一片空白。
　　怎么可能？全专业两百多号人，随机分组，就这么精准地把他和她分到了一
起？这概率比他幻想的图书馆邂逅高不了多少。
　　他捡起书，重新坐直身体，却再也没有勇气把它立在桌上。他感觉自己的后
背都有些僵直，不敢有任何多余的动作。他强迫自己不要去看柳芸熙的方向，但
他能清晰地感知到，那个方向成了整个教室的磁场中心，牢牢地吸附着他的全部
注意力。
　　他用眼角的余光，小心翼翼地瞥向那边。
　　柳芸熙也正看着大屏幕，她微微侧着头，漂亮的眉毛轻轻蹙起，不知道在想
些什么。
　　然后，仿佛是感应到了什么，她的目光从屏幕上移开，不经意地扫过整个教
室。
　　在那一瞬间，她的视线和徐淮的余光在空中短暂地交汇了。
　　徐淮立刻像触电一样收回了目光，低下头，假装在研究书本上那个被摔出来
的折角。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脸颊在发热，耳朵也在升温。
　　他听见赵明豪在那边发出了不满的抱怨声：「什么破随机分组？芸熙，你跟
谁一组？」
　　周围的跟班立刻殷勤地帮忙在屏幕上寻找。
　　「豪哥，嫂子和……徐淮一组。」一个声音不大不小地响起。
　　徐淮的头埋得更低了。他能想象到赵明豪此刻的表情，大概是那种混杂着轻
蔑和不爽的神情。在他眼里，徐淮可能只是个会读书的书呆子，连名字都记不住
的那种。现在，他的女朋友居然要和这么一个无名小卒合作一整个学期。
　　果然，他听到了赵明豪一声不屑的嗤笑。
　　「徐淮？谁啊？我们专业有这号人吗？」赵明豪的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优
越感，「行吧，正好，这学期的作业就都交给他了，省得你费心。」
　　柳芸熙没有说话。
　　徐淮能感觉到，有几道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带着审视和看热闹的意味。他
把书拿起来，翻到新的一页，眼睛盯着上面的文字，但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他的脑子里，只剩下那个分组名单。
　　【第32组：徐淮，柳芸熙】
　　这几个字像是在他脑海里加粗，放大，标红，循环播放。
　　这感觉很奇妙。前一分钟，他还在为自己那点可怜的暗恋和不切实际的幻想
而自嘲。下一分钟，现实就用一种最直接的方式，把他的意淫对象推到了他面前，
并且告诉他：从现在开始，你们是合作伙伴了。
　　荒唐，又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兴奋。
　　王老师还在讲台上滔滔不绝地讲着课题的要求和时间节点，但徐淮已经什么
都听不进去了。他满脑子想的都是，等下下课，我是不是应该主动过去跟她说句
话？
　　该说什么？
　　「你好，柳芸熙，我们一组，这是我的电话号码。」太刻意，像是在搭讪。
　　「那个……课题的事，我们找个时间讨论一下？」太正式，显得自己很紧张。
　　徐淮的脑子里闪过无数个开场白的方案，又被他一一否决。
　　一节课的时间，过得既漫长又短暂。
　　当再次响起下课铃声时，徐淮坐在座位上没动，看着同学们陆续收拾东西离
开。
　　赵明豪搂着柳芸熙的肩膀，一边往外走，一边大声说着晚上要去哪家新开的
日料店。柳芸熙依旧没什么表情，任由他半拖半拽地带着走。
　　徐淮在心里叹了口气。
　　他觉得自己确实是想多了。他们还是他们，自己还是自己。柳芸熙依然是赵
明豪的女朋友，而那个让他脑内高潮迭起了半天的课程分组，其最终结果，大概
率是一整个学期下来，他和柳芸熙在微信上说了不超过二十句话。
　　偶尔传几个作业文件，最多再互相发个「收到」或者「谢谢」的表情包。
　　也就这样了。
　　他收拾好那本充当掩体的《八次危机》，塞进双肩包里，跟随着人流往校外
走去。
　　这是他和大多数本科生的为数不多的区别。他在校外租了一间房。两室一厅，
不算大，但也不小。原因很简单，他一个土生土长的南方人，实在受不了北方大
学那种毫无遮掩，坦诚相见的大澡堂子。一群光着屁股的男人在里面走来走去，
雾气蒸腾，场面宏大得像某种原始部落的集体仪式。他不行，他有心理障碍。
　　正好这边的房租也不算贵，对他这种拿奖学金过活的人来说，努努力还能负
担。方便，自在。
　　这间屋子平时只有徐淮一个人住。理论上说，这里堪称宅男天堂。想什么时
候看黄片就什么时候看，想怎么打飞机就怎么打，没有任何人打扰，自由度极高。
　　当然，这是理论上。
　　实际上，偶尔会有不速之客。他的发小，黄铎，会过来投奔一下，美其名曰
「兄弟叙旧」，实则就是蹭个床位。
　　黄铎和徐淮在同一个大学，但不同院系。他在隔壁的体育学院，是校篮球队
的主力，每天的生活就是训练，打球，以及泡妞。
　　黄铎身高一米九，体重一百公斤，全是结实的肌肉，往那一站就像一堵墙。
　　他这个人，平时总是大大咧咧，没个正形。他和徐淮从中学就是同桌，关系
能一直好到现在，主要得益于徐淮常年坚持不懈地为他提供各科作业的复印件。
　　这种友谊，虽然起步于某种不那么光彩的交易，但时间长了，也沉淀出了几
分真情。
　　与徐淮在情感世界里一片空白不同，黄铎的历史不能简单地用「恋爱史」来
概括，那得叫「艳史」。从中学开始，徐淮就眼睁睁看着他身边的姑娘换了一个
又一个。那些女孩，有时候徐淮甚至都搞不清算不算得上是他的女朋友。
　　黄铎经常来投奔徐淮，主要目的也是为了省点开房钱。他会直接把在酒吧里
或者社交软件上认识的女孩子带过来，堂而皇之地占用徐淮出租屋里的另一间卧
室，把它当成临时的炮房来用。
　　每到这种时候，徐淮的宅男天堂就变成了现场直播的后台。隔壁房间总会传
来各种让人面红耳赤的声音。女孩的喘息，床板有节奏的撞击声，以及黄铎那中
气十足，仿佛在展示战利品般的低吼。
　　徐淮对此已经习惯了。他通常会戴上耳机，把音乐开到最大，假装自己住在
世界的另一端。
　　但有一次，他没能假装成功。
　　那天半夜，他被尿意憋醒，迷迷糊糊地推开卧室门想去厕所。卫生间的门虚
掩着，透出昏黄的灯光。他也没多想，直接就推门进去。
　　然后，他就看到了他这辈子都忘不了的场景。
　　一个女孩赤身裸体地跪在冰凉的瓷砖上，正低着头，帮坐在马桶上的黄铎口
交。那画面跟一部制作精良的日本AV没什么两样。
　　不，甚至比AV还要震撼。因为这是现场，没有借位，没有打码，散发着真实
的热气和卫生间里独有的消毒水混合着潮湿的气味。
　　女孩的头发很长，遮住了大半张脸，但徐淮能看到她白皙的肩膀在微微起伏。
　　而黄铎，他就像个坐在龙椅上的皇帝，一条腿大大咧咧地岔开，另一条腿随
意地踩在旁边的洗衣篮上，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看到门口的徐淮时，连眉毛都
没动一下。
　　然后他低下头，一只手抓住了女孩的头发，迫使她抬起脸。
　　就在那一刻，徐淮看清了女孩的侧脸。他觉得有点眼熟。好像是在学校的表
白墙上见过的某个系的系花，照片下面跟着几百条点赞和评论，都在说她清纯可
爱，像邻家妹妹。
　　徐淮打心底里希望是自己认错了。
　　他更注意的是另一件事，黄铎的那根鸡巴确实大得有些离谱。
　　徐淮的膀胱在那一刻发出了最紧急的抗议。他觉得自己快要炸了，但眼前这
个场景让他迈不开腿。他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就那么傻站在门口。
　　最后，他还是像做贼一样，悄无声息地退了回去，轻轻关上了自己的房门。
　　他在房间里焦躁地转了两圈，最后目光锁定在了书桌上的一个大号可乐瓶子
上。
　　那天晚上，他最终没能用上自家的马桶。
　　值得一提的是，黄铎似乎很喜欢在性事中提到他。
　　这成了一种固定的节目。徐淮经常在深夜里被隔壁传来的声音吵醒。他能清
晰地听到黄铎在最激烈的时候，会压低声音，用充满戏谑的语气问身下的女孩：
「爽不爽？要不要叫我兄弟一起来玩3P？」
　　女孩的反应通常是笑骂，或者发出更响亮的呻吟，把这当成一种情趣。
　　黄铎每次都这么说，但没有一次真的过来敲门。
　　这种感觉让徐淮很不爽。他莫名其妙地成了别人play里的一环，一个只存在
于口头上用来增加刺激感的道具。
　　因此他心里愤愤不平。
　　怎么可以这么小气？
　　徐淮回到出租屋，脱下鞋，把双肩包随手扔在沙发上。
　　他走进厨房，从橱柜里拿出一包泡面，撕开，烧水，把面饼和调料包一起扔
进锅里。
　　他把面条捞进一个大碗里，端到客厅，就着电视里重播的体育新闻，三两口
吃完了。吃完后，他把碗筷泡在水池里，想着明天再洗。
　　他坐在沙发上，打开主机，手柄的指示灯亮了起来。游戏菜单的背景音乐在
空旷的客厅里回响。他操控着角色在主城里跑了两圈，觉得没什么意思。
　　他放下手柄，不由自主地点开微信，进入朋友圈。他用拇指一次又一次地向
下拉，刷新着页面。
　　柳芸熙的微信是刚开学不久老师让建班级群时顺手加上的。她从来没对徐淮
这种不熟的同学设置过「仅三天可见」之类的权限，这让徐淮觉得她这个人很大
方，也让他得以保留一项私密的娱乐活动。
　　他经常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点开她的朋友圈，对着她的照片打飞机。
　　屏幕上跳出了新的红点提示。居然真的刷到了柳芸熙的新朋友圈。
　　照片上不是她的脸，这让徐淮感到些许失落。是一桌子精致的日料，摆盘考
究，食材他一个都叫不上名字，但盘子和碗都小得可怜。那块粉红色的生鱼片上
泛着油脂的光泽，看起来就比他刚才那碗泡面里的脱水牛肉要贵上几百倍。
　　赵明豪口中的高档日料果然名不虚传。
　　柳芸熙这次没有配上自拍。
　　徐淮看着那张照片，脑子里自动浮现出后续的场景。吃完饭，他们会去哪儿？
　　今天是周五，明天又没课。赵明豪会开着他的保时捷载着柳芸熙去酒店吧。
　　他们应该会开房做爱。
　　柳芸熙那么漂亮，腰那么细，腿那么长。身为她的男朋友，赵明豪确实有狠
狠享用她的义务。他会怎么做？会从后面肏着她，还是让她跪着口？柳芸熙在床
上会是什么样子？是会像上课时那样安静，还是会发出他从未听过的声音？
　　赵明豪可以和柳芸熙上床。黄铎可以把各种各样的女孩带回家做爱。
　　徐淮有些羡慕他们。
　　不过，他内心深处又对这两种行为有些不赞同。他总觉得，爱情应该是纯粹
且专一的。富有的赵明豪，他喜欢柳芸熙更多是觉得只有柳芸熙才配得上他，不
够纯粹。而滥情的黄铎，换女伴比换球鞋还快，他也并不专一。
　　他这么想着，似乎为自己的求而不得找到了一个体面的台阶。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砰砰砰」的敲门声，又急又响，完全不是物业查水
表的风格。
　　徐淮走过去，从猫眼里看了一眼。门外站着一堵墙，是黄铎。
　　他打开门。
　　黄铎拎着一个油乎乎的大纸袋，一闪身就挤了进来，带来了外面的冷风和一
股炸鸡的香气。
　　「兄弟，我来给你加餐了。」黄铎笑着，把手里的炸鸡放在茶几上，自顾自
地从冰箱里拿了两罐可乐。
　　「你今天没去酒吧？」徐淮关上门，有些不适应他这个时间点出现，「这么
早？还不回你宿舍？」
　　「别提了。」黄铎灌了一大口可乐，打了个嗝，「最近搞了机械学院他们院
队队长的女朋友，那孙子现在正带人在我宿舍楼下堵我呢。我这叫战略性转移，
避避风头。也没心情去酒吧了。」
　　他拍了拍徐淮的肩膀，咧嘴一笑：「怎么，不欢迎我？」
　　「别嘴贫。」徐淮皱了皱眉，没理会他的玩笑，转而担心起另一件事，「堵
你？几个人？」
　　「他敢干啥？」黄铎把一根鸡翅骨头扔进纸袋里，满不在乎地说，「他要是
敢动我一根毛，我就把他女朋友跪着给我舔屁眼的视频发到他们学院群里。」
　　徐淮听得有点想吐。
　　「行了，别说了。」
　　黄铎擦了擦手，拿起可乐罐碰了一下徐淮的杯子，问：「说真的，你这都大
二了，怎么也没见你发展个对象？」
　　徐淮找了个万能的借口：「没遇到喜欢的。」
　　「也是。」黄铎点点头，似乎很理解，「你们经管院女生虽然多，但真正漂
亮的也就那么几个。那个叫柳芸熙的倒是不错。」
　　他顿了顿，补充道：「她那个男朋友，之前校赛打球的时候挺装的。」
　　黄铎居然也知道柳芸熙。
　　这个事实让徐淮感到很不自在，虽然他明知道这没什么。柳芸熙是校花，体
育学院的牲口们知道她再正常不过。
　　「是啊，」徐淮说，语气平淡，「但是人家也有装的资本。」
　　「有个屌毛资本。」黄铎嗤之以鼻，「不就是家里有点钱，成天开个破车拽
得跟二五八万似的。你信不信，要是哪天他老子破产了，那些女人肯定都懒得鸟
他。」
　　徐淮说：「你说这些有什么用？人家就是有钱啊。而且，人家的妞也比你找
的那些漂亮多了。」
　　徐淮的想法很奇怪。
　　柳芸熙跟他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但他就是想用自己心中的这个女神来压一压
黄铎那股什么都不在乎的气焰。
　　「你是不是兄弟？」黄铎有点不乐意了，「怎么还灭自己人威风，长他人志
气？他没钱他算个吊？像我这种不靠钱还能肏逼的才叫牛逼。」
　　徐淮看他那副嚣张得快要飘起来的样子，也来了点劲，还是那句话：「你是
来者不拒而已。」
　　这句话把黄铎给说噎住了。
　　他很不爽，但又觉得徐淮的话不无道理。他常去的那些酒吧，显然是刷新不
出柳芸熙这种级别的天菜。他搞到手的那些，要么是图新鲜找刺激，要么是图他
这身板。跟柳芸熙那种被富二代正儿八经追到手的顶级校花，不是一个赛道。
　　就在这时，徐淮放在茶几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屏幕亮起，弹出了柳芸熙的头像框。
　　徐淮心里一跳，伸手就想去拿手机。
　　黄铎眼尖，一把按住了手机，他那只还沾着炸鸡油的手就这么盖在了屏幕上。
　　「哟，谁啊？」
　　他把徐淮的手机拿了起来。屏幕上是柳芸熙发来的微信消息。
　　黄铎把手机举得高高的，不让徐淮抢回去，还故意捏着嗓子，学着女生的腔
调念了出来：「徐淮同学打扰了，关于宏观经济学的课题作业，你看什么时候有
时间，我们碰一下，讨论下选题方向？」
　　徐淮的脸一下就变了。
　　「操你妈黄铎，赶紧还给我！」他直接扑了过去。
　　黄铎看他这副认真的样子，也知道是玩过火了，于是收起了那副嬉皮笑脸的
表情，把手机抛还给他。
　　「行了行了，还你。」
　　他看着徐淮，脸上露出坏笑：「我说呢，难怪你今天这么精神。原来我们徐
淮哥哥跟校花是一个学习小组的啊。可以啊你。」
　　黄铎凑过来，看了看那个分组通知的截图，啧啧称奇：「我操，居然还只有
你们两个人，够亲密的哦。」
　　徐淮烦死他了，抽了张湿纸巾，使劲擦着手机屏幕上的油渍，嘴里骂着：
「你别乱说。」
　　「我乱说？」黄铎靠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你就没想过？这么好的机会，
不干她两炮？给那个傻逼富二代戴顶大绿帽子，多他妈爽。」
　　徐淮手上的动作停了一下。
　　他转过头，看着黄铎，说：「你正经一点。柳芸熙和你在外面约的那些女生
不一样。」
　　「你吃完赶紧洗洗睡吧。」徐淮把擦干净的手机放进口袋里，「你那张臭嘴
别在这喷粪了。」
　　黄铎被他这话逗笑了。
　　「不一样？有什么不一样的？」他把空的可乐罐捏扁，扔进垃圾袋，「不就
是逼上长毛的女人？脱光了还不都一样？我操，徐淮，我看你是书读多了，脑子
读傻了。送到嘴边的肉都不敢吃。」
　　徐淮懒得理他，他现在的心思全在手机上。
　　他得回复柳芸熙。
　　该怎么回？他用拇指在输入框里敲敲打打，又删删改改。
　　黄铎凑过来看。
　　「你就回：「妹子，有空，随时有空，哥哥等你。『保证她立马把你拉黑。」
　　黄铎在他耳边出着馊主意。
　　徐淮推开他的脑袋，打了一行字：【好的，我明天下午有空，你看方便吗？
　　可以在图书馆讨论。【
　　还没等他点发送，黄铎就叫了起来：「图书馆？你他妈是去约会还是去上自
习？真有你的，徐淮。你是想跟她在书架后面搞知识竞赛吗？」
　　「不然呢？」徐淮反问，「本来就是讨论作业。」
　　「约去咖啡馆啊，傻逼。」黄铎恨铁不成钢地拍了一下他的后背，「找个卡
座，环境好点，还能聊点别的。你请她喝杯咖啡，这不就拉近距离了？」
　　徐淮没说话。
　　他觉得黄铎这人粗俗不堪，但不得不承认，咖啡馆这个提议确实比图书馆听
起来要好得多。图书馆太正式，太严肃，像是去完成一项任务。而咖啡馆，则多
了几分松弛和暧昧的可能。
　　他把刚刚打好的字全部删掉，重新输入。
　　【明天下午可以。去学校南门那家新开的咖啡馆怎么样？那边环境还可以，
方便讨论。】
　　他点了发送。
　　黄铎在他旁边点了点头，满意道：「嗯，还行，孺子可教也。」
　　手机很快又震动了一下，是柳芸熙的回信。
　　【好啊，那下午三点可以吗？】
　　徐淮回了一个字：【可以。】
　　「成了。」黄铎满意地拍了拍手，把最后一块炸鸡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
「记住，明天穿得人模狗样一点。」
　　徐淮没理他，低头看着自己和柳芸熙的聊天记录。简单的几个来回，在他眼
里却显得格外重大。
　　「到时候别他妈光聊学习，」黄铎咽下嘴里的东西，继续以导师的口吻教导
他，「问问她平时喜欢干嘛，看什么电影，听什么歌。找共同话题，懂不懂？先
从朋友做起，然后是好朋友，然后是干朋友。」
　　徐淮听着他最后那个变了调的词，皱起了眉头：「你能不能闭嘴？」
　　「行行行，我闭嘴。」黄铎举起双手投降，「我去洗个澡，味儿太大了。」
　　他说完，就光着膀子，晃悠悠地进了卫生间。很快，里面就传来了哗哗的水
声。
　　徐淮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客厅里只剩下冰箱运作的嗡嗡声。
　　他又一次点开了和柳芸熙的聊天界面。
　　【好呀。】
　　【可以。】
　　就这么几个字。他却反复看了好几遍。
　　他真的要和柳芸熙单独见面了。不是在课堂上隔着几十个人的遥望，也不是
在朋友圈里对着照片的意淫。
　　是面对面。
　　但是，一个念头冒了出来。
　　柳芸熙也没说她会单独来。
　　最大的可能，是赵明豪也会跟着来。他会坐在旁边的沙发上，百无聊赖地玩
着手机，偶尔抬起头，瞟一眼正在讨论作业的徐淮。然后，过不了多久，他就会
不耐烦地说一句「差不多了」，催促柳芸熙，再搂着她的腰，开着他的跑车扬长
而去。
　　这应该就是明天会发生的事情。
　　一想到这个画面，徐淮心里那点刚燃起来的火苗就熄了一半。他明白，这都
是因为他心里有鬼，所以黄铎随便说了几句，他就开始想入非非。
　　还是应该降低预期，这样才不会失望。
　　卫生间的门开了，黄铎裹着一条浴巾走了出来，他身上还冒着热气，头发湿
漉漉地往下滴水。他用毛巾胡乱擦着头，走到冰箱前又拿了一罐可乐。
　　「想什么呢？一脸便秘的表情。」黄铎问。
　　「没什么。」
　　「还在想明天怎么跟校花开口？」黄铎坐回沙发上，浴巾的下摆堪堪遮住要
害，两条布满腿毛的长腿就那么岔开着，「我跟你说，第一印象很重要。明天把
你那件印着动漫人物的T 恤收起来，找件像样点的衬衫穿上。」
　　「我没有印动漫人物的T 恤！」徐淮说。
　　「那就好。」黄铎完全没在意这个细节，「记住，聊作业是次要的，主要是
创造一种氛围。一种『我们虽然在聊正事，但我们之间好像有点什么不一样』的
氛围。懂吗？」
　　「不懂。」徐淮老实回答。
　　「你就是个木头。」黄铎恨铁不成钢，「比如，她说话的时候，你不要一直
盯着她的眼睛，会显得你很猥琐。你要看她的嘴，或者鼻子，偶尔跟她对视一下，
然后迅速移开，让她觉得你害羞，但是又被她吸引。这叫拉扯。」
　　徐淮觉得他说的这些东西，跟自己看的那些专业书一样，都是一门玄学。
　　「还有，别他妈抢着买单。」黄铎继续传授经验，「如果她主动提出要AA，
你就说『下次你请』。这就给下一次见面找好了理由。要是她没提，你就直接买
了，显得大方。反正就一杯咖啡的钱，你还出得起吧？」
　　「出得起。」
　　「那就行。千万别在钱上磨磨唧唧，女人最烦这个。」
　　徐淮觉得黄铎这些话都很多余。
　　明天大概率什么特别的事情都不会发生。所以他打断了黄铎的话：「你想多
了，赵明豪肯定也会跟着来。」
　　「他来你怕个屁？」黄铎把腿搭在茶几上，满不在乎，「大不了明天我也过
去，坐你旁边那桌。保证让你在气场上不输。起码我们哥俩能恶心那个傻逼一下，
哈哈。」
　　徐淮也哈哈一笑。他知道黄铎这人最讲义气，这种事他说得出就干得出来。
　　两人又胡侃了几句，徐淮觉得身上也有点黏糊糊的，便起身也去洗个澡。
　　浴室里水汽弥漫，镜子上很快蒙了一层白雾。
　　徐淮打开了手机，他虽然平时给大家的印象比较斯文礼貌，但他也是一个性
欲正常的男人。他的私密相册里面存了不少从柳芸熙朋友圈里保存下来的自拍。
　　他这么做是因为她的三天可见会把照片都吞掉。
　　第一张照片是柳芸熙在舞蹈室的镜子前拍的。她穿着紧身的黑色练功服，身
体绷成一条直直的线，一条腿被她轻而易举地抬过头顶。照片里的她四肢纤长，
腰腹没有一丝赘肉，胸部被练功服勾勒出饱满的弧度。
　　下一张是在海边拍的。她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色吊带裙，海风吹起她的长发和
裙摆，露出光洁的小腿。阳光很好，把她的皮肤照得像是在发光。她微微侧着头，
对着镜头笑，漂亮得不像真人。
　　还有一张是脸部的特写。她应该是在宿舍的床上，背景有点乱。她没怎么化
妆，头发随意地披着，几缕发丝贴在脸颊上。她看着镜头，嘴唇是自然的粉色，
显得很柔软。
　　徐淮把手机放在置物架上，调整好角度，让屏幕正对着自己，握住了自己已
经硬起来的鸡巴。
　　浴室里只有花洒还没打开时水管里细微的滴水声和他自己的呼吸声。他看着
那张在阳光下微笑的脸，手上的动作开始变得规律。
　　脑海幻想着明天下午的咖啡馆，柳芸熙会穿什么来呢？
　　他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几分钟后，一股温热的液体射在了瓷砖地面上。
　　他喘了几口气，然后面无表情地打开花洒。热水从头顶浇下来，冲走了地上
的那一小滩白浊。
　　……
　　第二天下午，徐淮穿了一身灰色polo衫，配了条卡其色的休闲裤。他对着镜
子照了照，觉得这样起码不会出错。
　　黄铎从他身后经过，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说：「你这身打扮，有点像日服第
一男枪，山上彻也。」
　　徐淮懒得理他。
　　学校南门，咖啡馆。
　　徐淮找了个靠窗的沙发座位，出门时他没让黄铎跟来添乱。
　　黄铎说：「行，那我就在附近逛逛，有事你就叫我。」
　　徐淮说：「你别想太多，玩去吧。」
　　三点一到，咖啡厅门口的风铃摇曳。
　　柳芸熙准时到了。
　　她穿了一件白色的褶边上衣，领口的设计很别致，露出好看的锁骨。下面是
一条高腰的深色牛仔裤，把她的腿衬得又长又直。脚上是一双简单的白色凉鞋，
脚趾十分精致。
　　她把头发松松地披在脑后，留出几缕碎发在脸颊边。化了淡妆，看起来很清
爽。整个人走进来，咖啡馆里都亮了几分。
　　徐淮有点意外。柳芸熙居然真的是自己一个人来的。
　　她看到了徐淮，笑着走了过来。
　　「徐淮同学，很有品味啊，这家店挺漂亮。」柳芸熙拉开对面的椅子坐下，
把一个帆布包放在旁边。
　　她的声音很好听，不冷也不过分热情，让人觉得很舒服。
　　徐淮觉得，也许是他之前想错了。和女生相处，就应该用平常心。即使是柳
芸熙这样漂亮的校花女神，也没他想象得那么不接地气。
　　「是吗，」徐淮说，「我看最近大家都在打卡，就想着来试试。」
　　两人点完咖啡，柳芸熙拿出笔记本和笔。
　　「那我们开始吧？」她说。
　　「好。」
　　徐淮清了清嗓子，把他昨天晚上想好的几个选题方向说了出来。他本以为这
个过程会是他单方面的输出，柳芸熙最多点点头，说「都行」。
　　但他又想错了。
　　「我觉得你提的第三个点很有意思，」柳芸熙听完，用笔尖点了点笔记本，
「关于消费主义和符号价值的联系。不过，如果只分析理论，王老师可能会觉得
有点空。我们能不能找个具体的案例来切入？」
　　徐淮愣了一下：「具体的案例？」
　　「对啊，」柳芸熙说，「比如，现在很火的那些潮牌球鞋。一双成本几百块
的鞋，能炒到几万块。这背后不就是符号价值在起作用吗？买的人消费的不是鞋
本身，而是它代表的圈子和身份。这和我们课上讲的凡勃伦效应也很契合。」
　　徐淮没想到她会说出这些。他以前总觉得，像柳芸熙这种女生，脑子里装的
应该是化妆品，包包，还有和男朋友去哪里旅游。
　　他本以为这个作业会是柳芸熙全部丢给他，最后他一个人完成，她说句谢谢，
最多再请顿饭，草草了事。
　　现在看来，她不仅有想法，而且思路很清晰。
　　「这个角度很好，」徐淮由衷地说，「比我光讲理论要好得多。而且数据也
好找，有专门的交易平台。」
　　「是吧？」柳芸熙笑了，「我就随便说说，具体的理论框架还得靠你。你比
我聪明多了，我上课听得都云里雾里。」
　　她很懂怎么说话。明明提出了关键性的想法，却把功劳都推给了徐淮。
　　徐淮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没有，你这个点子才是最重要的。」
　　「那我们就算分工明确了，」柳芸熙用笔在笔记本上画了个框，「我负责找
案例和搜集数据，你来搭建理论模型和撰写报告的主体部分。最后我们再一起汇
总修改，怎么样？」
　　「可以，很合理。」
　　「你懂得真多，」柳芸熙看着他，眼神很真诚，「刚才你讲的那几个理论模
型，我听都没听过。感觉你把课本都吃透了。」
　　被人夸奖，尤其还是被柳芸熙这样的人夸奖，感觉很不一样。
　　徐淮说：「也没有，就是平时喜欢看些乱七八糟的书。」
　　「那也很厉害了。」柳芸熙抿了一口咖啡，「不像我，一看那些大部头的书
就头疼。」
　　柳芸熙这么说，徐淮反而觉得她更迷人了。这是一种让人舒服的谦虚。
　　一个高大的人影突然从咖啡馆的落地窗外走过。
　　那身形太过突出，徐淮不由得看了一眼。
　　是黄铎。这家伙居然真的在外面巡逻。
　　谁曾想柳芸熙也注意到了。她顺着徐淮的视线看过去，然后问：「徐淮同学，
这是你朋友？」
　　徐淮心里咯噔一下，强装镇定：「你为什么这么说？」
　　「他都绕了好几圈了，」柳芸熙说，「还经常往我们这边看。是怎么了吗？」
　　徐淮感觉后背有点冒汗。他刚才光顾着看柳芸熙的脸了，完全没注意黄铎的
行动轨迹。
　　「呃……就是……」他脑子飞速运转，想把锅甩给黄铎，「他这人挺讲义气
……就是……他怕你今天跟你男朋友一起来，怕我不自在，就……就在附近逛逛。」
　　话一出口，徐淮就后悔了。这话说得自己像个需要被保护的废物。
　　柳芸熙听完，脸上露出一点疑惑，但接着就笑了：「不自在？是我男朋友很
吓人吗？」
　　徐淮后悔至极。他不敢承认。在柳芸熙面前承认自己被她男朋友的气场吓到，
这太丢人了。
　　「没，没有。」他赶紧解释，但越解释越乱，「就是……我们是一个小组的
嘛，对，就讨论问题，我们两个就行了。你男朋友来，不就是其他组的吗……」
　　柳芸熙被他这番毫无逻辑的解释绕得有点晕。她顺着自己的话往下说，像是
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徐淮说：「我也感觉我男朋友挺不好的。」
　　徐淮心里一动。
　　不好？是哪方面的不好？
　　他一边压抑着那点兴奋，一边又提醒自己别想太多。
　　柳芸熙看着他，忽然问：「徐淮同学，我有一个小小的问题想问……」
　　她顿了顿，接着说：
　　「就是……你有女朋友吗？」
　　「没有。」徐淮回答。
　　他看见柳芸熙的眼睛里好像闪过一丝光亮，或许是咖啡馆的灯光，但徐淮宁
愿相信那是期待。
　　这个念头让他觉得自己心跳加速了一下。
　　「那……」柳芸熙的声音放低了一些，身体微微前倾，「虽然听起来有点奇
怪……就是……你愿不愿意帮我一个小小的忙？」
　　徐淮几乎要点头。他用了很大的力气才把这个冲动压下去，让自己的声音听
起来尽量平稳。
　　「你先说，我看我能不能帮上忙。」
　　柳芸熙搅动着杯子里的咖啡，勺子碰到杯壁，发出一声清脆的轻响。
　　「就是，我和我男朋友的最近有点问题。」她说。
　　「然后，我想让他吃醋一下。」她抬起头，目光很直接地看着徐淮，「刚好
我们是一个学习小组的，所以……你能不能……当我的挡箭牌？」
　　挡箭牌。
　　原来是这样。
　　自己果然被当成一个工具了。一个安全，无害，成绩好，看起来老实巴交，
最适合拿来当道具的工具人。
　　这个认知让他觉得很凄凉。
　　也许柳芸熙一开始就为的这件事，否则仅仅一个小组作业的讨论也不至于要
两个人线下见面。
　　但……是给柳芸熙当挡箭牌。
　　这意味着，他将有正当的理由出现在她的身边。
　　这意味着，他那些幻想将以一种扭曲的方式，在现实中投射出一部分影子。
　　就在徐淮犹豫的片刻，一道小山一样的身影直直盖了过来。
　　黄铎一屁股坐在徐淮旁边的沙发上，宽大的身躯让原本还算宽敞的座位变得
拥挤。
　　他很自来熟地朝柳芸熙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牙花子，主动介绍自己：「美
女你好，我是徐淮的兄弟，黄铎。」
　　柳芸熙本来等着徐淮的回答，突然被打断，她眉头微微皱起，但她还是很快
地回以一个礼貌的微笑。
　　徐淮对黄铎的不请自来有些恼火，但当着柳芸熙的面不好发作，只能很自然
地问：「你溜达完了？」
　　「啊哈，逛累了，外面也没啥好玩的。」黄铎说着，随手就端起徐淮面前那
杯基本没动过的冰美式，仰头灌了一大口，然后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饱嗝。
　　这个滑稽的样子让柳芸熙没忍住，浅浅笑了。
　　徐淮心里更不爽了。这有什么好笑的？
　　「柳同学，」黄铎放下咖啡杯，胳膊搭在徐淮的肩膀上，「徐淮是我一起长
大的兄弟，人品绝对过硬的。学习好，性格好，又大方，就是人有点闷，不太会
说话。」
　　他这番吹捧天花乱坠，听起来甚至有点像在反串黑。
　　徐淮听不下去了，插话道：「柳芸熙你别听他瞎说，他这人不正经。」然后
他转向黄铎，「你少说两句。」
　　「我咋不正经了？」黄铎一脸无辜，「我又没说什么。大家交个朋友嘛，哈
哈。」
　　「交朋友」这几个字，似乎冲淡了刚才「挡箭牌」那个提议所带来的尴尬。
　　柳芸熙也笑了，表示十分赞同。
　　这让徐淮感觉有点复杂。他既不爽黄铎用这种耍宝的方式博得了柳芸熙的笑，
又松了口气。不然，柳芸熙刚才那个提议，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比较好。
　　这时候，柳芸熙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说：「时间不早了，我得先走了。」
　　徐淮立刻起身，想说送送她。
　　黄铎也跟着站了起来，而且动作比他还快。
　　他抢先一步站到柳芸熙面前，晃了晃自己的手机：「柳同学，加个微信呗，
以后可以一起出来玩啊。」
　　柳芸熙被他这股突如其来的热情弄得有些错愕，但还是礼貌地点了点头，拿
出了手机。
　　扫码加上之后，黄铎低头看了看，立刻就说：「你这微信头像拍得不错啊，
不过照片还是没本人好看。」
　　「哪有，」柳芸熙摇摇头，谦虚道，「照片都是找角度拍的。」
　　「那说明你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啊。」黄铎说。
　　她果然被这句耍宝给逗乐了，朝两人摆了摆手，然后转身离开了咖啡馆。
　　等柳芸熙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门口，黄铎才转过身，一屁股坐回沙发上，脸上
是藏不住的得意。
　　「怎么样，哥们儿这助攻还行吧？」他用胳膊肘撞了撞徐淮。
　　徐淮没说话，只是看着他。
　　「谁让你来的？」徐淮问。
　　「我不来，你们俩就准备在这儿念一晚上经啊？」黄铎理直气壮，「气氛都
快冻成冰了。你看我一来，她不就笑了吗？这叫破冰，懂不懂？」
　　徐淮不想懂。他只觉得黄铎像一头闯进瓷器店的公牛，把好不容易滋生出的
那点微妙氛围撞得粉碎。
　　「而且，」黄铎晃了晃自己的手机，屏幕上是柳芸熙的微信名片页面，「看
见没，联系方式到手。你呢？你跟她聊了半天，加微信了吗？」
　　徐淮确实没加。因为他们本来就是微信好友。但黄铎这么一说，好像是他输
了一样。
　　「我们早就是好友了。」徐淮说。
　　「那能一样吗？」黄铎嗤之以鼻，「那是班级群里加的，叫社交关系。我这
个，是面对面要来的，叫私人关系。性质完全不同。」
　　他端起那杯被他喝掉一半的咖啡，又灌了一口，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表情
变得严肃了点。
　　「说真的，我来之前你们俩到底在聊什么？」黄铎问，「感觉气氛不对劲。」
　　「没什么，就作业的事。」徐淮不想告诉他。
　　「得了吧你，」黄铎不信，「聊作业能聊出你那副奔丧的表情？老实交代，
她是不是跟你说什么了？」
　　徐淮沉默着。
　　黄铎凑了过来，压低声音：「她是不是想让你帮忙期末考作弊？」
　　徐淮摇摇头。
　　「那是……找你借钱？」
　　徐淮还是摇头，还顺便白了他一眼。
　　黄铎摸着下巴，思索了几秒，然后眼睛一亮：「我操，她不会是看上你了吧？」
　　「你想多了。」徐淮立刻否认。
　　「那你倒是说啊，急死我了。」
　　徐淮看着窗外，叹了口气。他觉得这事憋在心里难受，跟黄铎说说，也许能
理清点思路。虽然黄铎的思路通常都很混账。
　　「她想让我当她的挡箭牌……」徐淮把柳芸熙的原话如实转述。
　　黄铎听完愣住了。
　　然后，他脸上露出了狂喜的表情，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震得杯子里的冰块哗
哗作响。
　　「我操！好事啊！」他激动地喊道，「这他妈是天大的好事！」
　　徐淮看着他，无法理解他的兴奋点在哪里。
　　「好什么？」徐淮问，「这是把我当工具人。」
　　「工具人怎么了？」黄铎一脸「你太天真」的表情，「女人让你当工具人，
说明你在她那儿有用。她怎么不找别人，偏偏找你？说明你在她眼里安全可靠，
而且她不讨厌你。这是第一步！」
　　他掰着手指头，开始给徐淮上课。
　　「第二，她说要让他男朋友吃醋。这说明什么？说明他们俩感情出问题了！
　　这叫趁虚而入，懂吗？」
　　「第三，也是最关键的，」黄铎越说越起劲，「挡箭牌，意味着你们俩得有
亲密接触吧？得假装情侣吧？拉个小手，搂个小腰，这不都是名正言顺的？」
　　徐淮说：「她不是那种人。」
　　「你又知道了？」黄铎笑了，「女人心，海底针。这送上门的机会你都不要，
你是不是傻？」
　　黄铎的话很粗俗，但又很直接。
　　徐淮没法反驳。
　　「赶紧的，现在就回她微信。」黄铎催促道，「就说『为美女服务，万死不
辞』。肉麻点，女人都一样，就喜欢这种被捧着的感觉。」
　　「滚。」徐淮骂了一句。
　　两人结了账，走出咖啡馆。黄铎还在徐淮耳边喋喋不休，分析着这件事的各
种好处和后续操作步骤。
　　徐淮一言不发地走着，脑子里乱成一团。
　　他拿出手机，点开和柳芸熙的聊天界面。
　　光标在输入框里一闪一闪，像他此刻的心情。
　　答应，还是不答应？
　　徐淮停下脚步，在手机上打字，删了又改，改了又删。
　　黄铎的建议是「没问题宝贝，包在我身上」。但徐淮觉得那样发出去，柳芸
熙下一秒就会报警。
　　最后，他发过去一句：【那个，刚才你说的事情，如果只是帮忙的话，我可
以试试。】
　　这句话很徐淮。留了余地，摆了姿态，显得自己不是那么猴急。
　　黄铎凑过来看了一眼，撇了撇嘴：「怂逼。」
　　手机很快震了一下。
　　是柳芸熙的回信：【太好了，谢谢你，徐淮。你真是个好人。】
　　后面还跟了一个小熊敬礼的表情包。
　　「好人卡？」黄铎看着那行字，笑了，「没事，女人都喜欢先发好人卡，这
样她们后面办起事来才心安理得。」
　　两人回到出租屋。
　　黄铎一进门就把鞋甩掉，光着脚走进客厅，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七成。」他宣布道。
　　「什么七成？」徐淮正在关门。
　　「我刚才在路上仔细盘算了一下，」黄铎从冰箱里拿了瓶水，拧开盖子，
「按我的经验，你能睡到柳芸熙的几率，高达七成。」
　　徐淮把钥匙放在鞋柜上，没说话。
　　「你不信？我给你分析分析，你听听有没有道理。」黄铎把腿翘到茶几上，
摆出一副传道授业的姿态。
　　「第一，女人这种生物，尤其是柳芸熙这种不缺钱不缺人追的漂亮女人，她
最缺的是什么？是新鲜感。」
　　「她那个男朋友，是有两个逼钱，但时间长了就跟天天吃山珍海味一样，也
会腻。这时候她就想尝尝路边摊。你，徐淮，你就是那个路边摊。」
　　徐淮皱了皱眉，这个比喻让他很不舒服。
　　「你别不乐意听，」黄铎看出了他的表情，「路边摊怎么了？路边摊有烟火
气，够刺激。她找你当挡箭牌，说是要气她男朋友，这都是借口。本质上就是她
玩腻了，想换个口味，找点乐子。」
　　「第二，她为什么找你？全专业两百多号人，比你帅的比你高的大有人在，
她怎么不找别人？因为你看起来安全。」
　　黄铎指了指徐淮：「你看你，戴个眼镜，一脸斯文，成绩又好。在她眼里，
你就是个只会读书的老实人，没攻击性，好拿捏。她觉得她能控制住局面，玩完
了就能全身而退，不会被你缠上。」
　　「女人都喜欢这种掌控感。她们喜欢主动出击，但又害怕承担后果。所以她
们会选一个看起来最没威胁的目标下手。」
　　徐淮沉默着。黄铎的话虽然难听，但似乎有那么点歪理。
　　「这就要说到最关键的第三点了。所有女人，嘴上都说喜欢浪漫，喜欢专一，
喜欢这个那个。但她们的身体不会说谎。逼是不会骗人的。」
　　「我搞过的那些女的，哪个在床上之前不是装得跟个圣女一样？一个个都说
自己有感情洁癖。可你操得她翻白眼的时候，她比谁都浪，叫得比谁都大声。」
　　「柳芸熙也一样。你别看她平时一副女神样，清纯得跟朵白莲花似的。那都
是装出来的。越是这种女的，心里越骚。她那个逼，肯定也痒得不行，就等着有
人能给她好好挠挠。」
　　黄铎的话像是一把脏兮兮的破木刷子，把徐淮心里那幅圣洁的女神画像涂得
乱七八糟。徐淮感到一阵不爽，但他又控制不住地想听下去。
　　「赵明豪那种阳痿男，你以为他多会操逼？他顶多就是花样多，买点情趣内
衣，换几个姿势。但他懂个屁。」
　　「女人要的是什么？是要被征服。是要那种不由分说的操干。」
　　黄铎说着说着，自己好像有点上头了。
　　「你想想，柳芸熙那身段，腰多软，腿多长。你把她那两条大长腿架在肩膀
上，从下面往死里顶。她一开始肯定会反抗，会骂你，说不定还会哭。你就抽她
屁股，让她叫爸爸。操到她求饶，操到她喊不出别的，只会喊你的名字。」
　　「你得让她怕你，又离不开你。白天你是帮她写作业的老实人，晚上你就是
操得她下不了床的牲口。这种反差感，能让她爽上天。」
　　「你把她约到家里，」黄铎拍了拍身边的沙发，「就在这儿，让她趴在沙发
背上，你从后面操她。让她看着窗户外面的人来人往，一边怕被人发现，一边又
爽得流水。」
　　「够了。」徐淮打断了他。
　　黄铎愣了一下，似乎没反应过来。
　　「别说了。」徐淮重复了一遍。
　　黄铎看着徐淮，然后大笑。
　　「操，你还真他妈纯情。」他摇着头，「行行行，我不说了。我他妈这是在
教你屠龙术，你自己非要去当舔狗，那我也没办法。」
　　他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刚才那股子兴奋劲还没过，但显然对徐淮这种「烂
泥扶不上墙」的态度失去了耐心。
　　「我去洗个澡换身衣服，今晚去『夜色』转转。」黄铎一边脱T 恤一边往浴
室走，走到门口又停住，「对了，我笔记本硬盘好像有点毛病，读盘慢得要死，
你也知道最近固态涨得跟金条似的，我也舍不得换。你帮我看看是不是系统问题，
就在那包里。」
　　说完，他哼着歌进了浴室，很快传来了水声。
　　徐淮坐在沙发上，看着茶几上那个黑色的双肩包。
　　本来他不想管，但既然答应了，也就是举手之劳。他拉开拉链，拿出那台贴
满了各种潮牌贴纸的游戏本。
　　开机，进系统。确实有点卡顿，但更像是垃圾软件装多了。徐淮熟练地打开
任务管理器，清理启动项，又顺手点开了磁盘管理。
　　D 盘几乎爆满。
　　他本来只是想看看是什么占用了空间，鼠标却鬼使神差地停在了一个命名为
「素材」的文件夹上。
　　一种隐秘的窥探欲在心里疯长，黄铎刚才那些污言秽语还在徐淮耳边反复
……
　　他点开了那个文件夹。
　　里面是密密麻麻的子文件夹，命名方式非常工整：日期地点女方特征。
　　　　　　　　　【20230415-如家-传媒学院短发妹】
　　　　　　　　　　　【20230520-全季-大胸学姐】
　　　　　　　　　　【20230601-车内-KTV认识的】
　　徐淮感觉下体微勃，他随便点开一个。
　　屏幕上跳出了视频播放器。画面有点抖，角度明显是偷拍，像是放在床头柜
或者电视机旁边的位置。光线昏暗，但能看清床上纠缠的两具肉体。
　　黄铎那标志性的壮硕后背占据了半个屏幕，他正压在一个女孩身上，动作幅
度很大。女孩的脸被枕头挡住了一半，但露出的部分确实很眼熟，好像是在学校
食堂见过。
　　视频没有声音，或者说声音很小。但那种原始的撞击感透过屏幕直冲徐淮的
脑门。
　　他又点开几个。
　　不同的房间，不同的女孩，相同的男主角。有的在快捷酒店，有的在车后座，
甚至有一个看起来像是在学校的小树林里。女孩们有的半推半就，有的极其配合，
还有的烂醉如泥。
　　黄铎简直就是在搞集邮。
　　徐淮的手有点抖。他不仅看到了视频，还看到了一个名叫「剪辑工程」的文
件夹。里面装着Premiere的工程文件。
　　这就不是简单的留念了。
　　他迅速关掉文件夹，点开了浏览器。收藏夹的第一栏，赫然是一个没有任何
备注的网址。
　　徐淮点了进去。
　　页面加载了一会儿，跳出一个暗色调的论坛。版块分类很露骨，充满了各种
暗示性的词汇。右上角显示黄铎的账号处于登录状态。
　　ID：铎神。
　　头像是一张他在健身房对着镜子秀肌肉的照片，不过脸部打了码。
　　徐淮点进「个人中心」，又点进「我的发布」。
　　一长串的帖子列表。
　　【[ 原创] 拿下传媒学院清纯短发妹，腿玩年，叫声极品！】【[ 原创]520
约到大胸学姐，在全季大战三个回合，内射！】【[ 原创]KTV捡尸，车震实录，
极品身材不容错过！】
　　每个标题后面都跟着红色的「精华」、「热帖」标签。回复数动辄几百上千。
　　徐淮随手点开那个「传媒学院短发妹」的帖子。
　　主楼是几张打码的GIF 动图，正是他刚才在电脑里看到的片段。下面配着一
段文字，语气极其猥琐，充满炫耀：
　　「铎神：这妹子看着清纯，其实骚得不行。刚开始还装矜持，喝了两杯酒就
开始蹭我大腿。到了房间，我说先洗澡，她直接就脱光了钻进被窝。这腿真是极
品，又白又直，架在肩上爽翻了。干了半小时才射，最后让她帮忙清口，技术还
行，就是有点齿感。兄弟们给点赞，过500 楼放完整版下载链接！」
　　下面的评论区更是不堪入目。
　　「牛逼啊铎神！这腿我也想玩！」
　　「铎神出品，必属精品！这身材绝了！」
　　「求完整版！求无码！」
　　「铎神教教小弟怎么搭讪吧，太羡慕了！」
　　「这妹子我好像在抖音刷到过，是不是那个跳舞的？」
　　黄铎在下面回复：「别问真人信息啊，懂的都懂，保护资源，细水长流。」
　　原来如此。
　　那些酒吧的酒钱，开房的房费，甚至他那一身名牌运动装备，有一部分就是
靠贩卖这些女生的隐私换来的。他在现实中是个大大咧咧的体育生，在网络上却
是受人追捧的「铎神」，靠着出卖和他上床的女孩来满足虚荣心和钱包。
　　徐淮看着屏幕，感觉十分不耻，却又夹杂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兴奋。这种
窥破别人肮脏秘密的感觉，让他心跳加速。
　　浴室的水声停了。
　　徐淮迅速记下那个论坛的网址和黄铎的ID号，清除浏览记录，关掉所有窗口，
把电脑关机，放回原处。
　　门开了，黄铎擦着头发走出来，浑身冒着热气。
　　「怎么样？搞定没？」
　　「搞定了。」徐淮努力让声音听起来正常，「就是启动项太多，还有几个流
氓软件，给你清了，现在应该快多了。」
　　「谢了兄弟！这么牛逼！」黄铎毫无察觉，走过来拍了拍徐淮的肩膀，「回
头请你撸串。」
　　徐淮看着他那张带着得意笑容的脸，心里那个秘密让他胡思乱想。
　　「行，你快去吧。」徐淮说。
　　「得嘞！」黄铎哼着小曲，开始往身上套衣服。
　　黄铎走了以后房间里立马安静下来，徐淮回了卧室，没开灯，手机被他扔在
枕头边。
　　他刚才试着刷了几个以前常去的网站，甚至翻到了以前收藏的「精品」，但
那些画面现在看起来索然无味。屏幕里女优卖力的叫声显得虚假又聒噪，那些夸
张的表情让他甚至觉得有点滑稽。
　　也许是因为刚刚窥探了那个「真实世界」的缘故。
　　相比之下，黄铎那个名为「素材」的文件夹，那种粗糙抖动，光线昏暗的画
面，反而带着一种让人心惊肉跳的真实感。
　　他看不起黄铎。靠欺骗和套路去睡那些女孩，再把她们像战利品一样展示给
别人看，这种行为低级且下流。
　　但那些女孩也让他觉得幻灭。
　　平时在学校里，她们或许也是别人眼中的清纯学妹或者高冷学姐，走在路上
昂首挺胸，目不斜视。可到了黄铎的镜头里，在那张快捷酒店的大床上，她们和
AV里的女优并没有什么本质区别。
　　甚至更加不堪。
　　她们就那样轻易地张开腿，任由他摆布，发出那些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
　　幸好，柳芸熙不是那样的人。
　　柳芸熙是不同的。
　　她家境优越，不需要靠男人的施舍来获得虚荣心；她聪明有主见，不会被黄
铎那种只有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几句甜言蜜语就骗得晕头转向。
　　黄铎那种下三滥的手段，对付那些缺爱虚荣的女生或许百试百灵，但在真正
的女神面前，只会显得像个跳梁小丑。
　　想到这里，徐淮心里那股因为看了黄铎电脑而产生的阴暗嫉妒稍微平复了一
些。
　　黄铎再怎么吹嘘他的战绩，他也睡不到柳芸熙。
　　但徐淮又无法抑制地想起那个网站，他抓过手机，重新打开了刚才记下的那
个网址。
　　注册页面很简单，不需要邮箱验证。
　　他在ID栏里输入了四个字：【纯爱战士】。
　　点击注册，秒通过。
　　页面跳转，那个暗色调的论坛再次出现在眼前。
　　他在搜索框里输入：【铎神】。
　　按下回车。
　　一长串的帖子列表再次刷新出来。
　　头像依然是那个打码的肌肉男。签名写着：【只玩真实，拒绝摆拍。商务合
作私信。】
　　手机屏幕的光在黑暗中有些刺眼，徐淮眯了眯眼睛，手指在屏幕上滑动。
　　「铎神」的主页置顶帖的标题加粗，格外醒目：【铎神严选：调教成功的加
冕仪式，让大家看看什么是真正的身心臣服！】
　　徐淮点了进去。
　　帖子很长，没有太多的文字描述，全是图片。
　　第一张图加载出来。
　　背景是那种很常见的快捷酒店的大床，床单皱皱巴巴。一个女孩面对着镜头，
坐在床上，双腿大张成M 字型，露出中间那处大战后有些红肿外翻的粉肉。她的
双手比着「耶」的手势，脸微微侧过来，虽然上半张脸被打上了一层薄薄的马赛
克，但能看出来她正对着镜头笑。
　　而在女孩的身后，站着一个只露出身躯的男人。他浑身肌肉紧绷，双手从后
面环抱着女孩的腰，那正是黄铎。
　　徐淮往下滑。
　　第二张图。
　　场景换成了KTV 的包厢沙发。另一个女孩，同样是M 字腿大开，同样是双手
比耶，同样是笑盈盈的表情。黄铎依然站在后面挺着大鸡巴，像是一个猎人展示
着刚打到的猎物。
　　第三张，第四张……
　　几乎每一张照片都是这个构图。女孩们换了一批又一批，有的瘦小，有的丰
满，有的甚至还穿着JK制服裙。但她们无一例外都在做着那个羞耻的姿势，对着
镜头摆出看似自愿，实则被驯服的笑容。
　　图片下面配着黄铎的一行字：
　　「这是老规矩，完事儿后必须合个影。这叫仪式感，懂不懂？而且这也能证
明妹子们都是自愿的，玩得开心才会笑嘛。别整天说我强迫谁，这都是你情我愿
的。」
　　这话说得冠冕堂皇，徐淮却觉得恶心。什么仪式感，这分明就是一种标记，
一种把人当牲口盖章的恶趣味。
　　评论区里已经盖起了高楼。
　　【3 楼隔壁老傅】：铎神牛逼！这姿势太顶了，看着就想冲。
　　【7 楼花水木】：这才是真男人啊！每一个都驯服得这么好，那个比耶的手
势太有感觉了，好像在说「欢迎光临」。
　　【12楼多兰盾出门】：那个穿JK裙的妹子腿真白，铎神下次能不能出个这妹
子的视频？我有偿求！
　　【28楼小鸟游六花】：这仪式感绝了，我也想学，但我怕被打死。还是铎神
调教有方。
　　徐淮退出了这个帖子，又点开了另一个标题为【实战心得：如何让高冷女神
变荡妇】的帖子。
　　黄铎在里面洋洋洒洒写了几千字，全是他那些所谓的「泡妞技巧」。
　　「不管多高冷的妞，只要上了床，那就得听你的。前戏要做足，但不能太温
柔，得让她感觉到你的力量。要是她不听话，就用点力气，打两下屁股，拽拽头
发，女人都有受虐倾向，只要你够硬，她就会把你当神一样供着。」
　　「关键是要打破她的羞耻心。第一次让她用嘴，她肯定不愿意。你就按着她
的头，告诉她这是爱你的表现。多试几次，她就会习惯了，甚至会主动求着要吃。」
　　徐淮看着这些文字，脑子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黄铎那张得意的脸。
　　他把手机扔在一边，又突然感觉有些口干舌燥。他起身去厨房倒了杯水，一
口气喝完。
　　回到床上，重新拿起手机。那个「纯爱战士」的ID依然挂在网页的右上角。
　　他突然想，如果有一天，这个置顶帖的照片里，出现的是柳芸熙呢？
　　那个总是清冷端庄，甚至连和他多说几句话都像是恩赐的校花，如果也一丝
不挂地坐在床上，摆出那个M 字腿的姿势，对着镜头比耶，那是种什么感觉？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把徐淮自己吓了一跳。
　　他赶紧摇了摇头，试图把这个画面甩出脑海。
　　不可能的……
　　那怎么可能呢？
　　想太多了这也……
　　再怎么说，柳芸熙和这些女孩不一样。黄铎那种三脚猫的手段，也就是骗骗
那些蠢笨的女人。
　　但他幻想的那个画面就像是在脑子里生了根，怎么也挥之不去。
　　徐淮叹了口气，关掉了手机屏幕。
　　黑暗重新笼罩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