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云锁魂录】(77-78) 2025/06/30首发于:禁忌书屋 电报群https://t.me/ghost4347 推特https://x.com/gui_mountain 七十七:别鬼山行 洛城中,清晨时分,熏风初至。这夏日的清晨,阳光已然有些猛烈,与鬼山之上的阴沉截然不同,一派生机盎然。 星罗门弟子祁月蓝,早早起身,她睁开惺忪的睡眼,身旁的妹妹祁月晓,依旧沉浸在梦乡之中,睡得正香。祁月蓝轻轻唤醒了祁月晓。姐妹二人随即收拾行囊,以作启程的准备。此番鬼山之行,任务已毕,她们需得赶回安成县,向廖少宜复命。 昨夜,在歇息之前,祁月蓝将那张从廖少宜得来的鬼山地图,悄悄地付之一炬。 祁月晓见姐姐此举,不解地问道:“姐姐,为何要烧了地图?” 祁月蓝答道:“廖大人曾吩咐过,要将此图妥善保管。事成之后,要当销毁此物。我猜是不愿此图落入他人之手。”她顿了顿,又道:“其实,我亦未曾细问廖大人为何要如此,只是依命行事罢了。想来廖大人此举,必有他的道理。” 祁月蓝心中亦曾想过:这鬼山虽荒僻,寻常人等没有地图指示,难道就找不到虞家住所?鬼山里或许还蕴含着她所不知的秘密。 如今她们已从鬼山下来,日后是否还会再来此地,也未可知。况且如今任务已毕,此图留与不留,已是无甚分别。 祁氏姐妹将行囊收拾妥当,便一同来到院中。只见院内早有一人等候,那人身着华贵锦衣,坐于轮椅之上。他见祁氏姐妹走近,便微笑着迎上前,拱手道:“两位姑娘,幸会幸会。在下百里思舟,这百里居便是在下寒舍。初次与二位姑娘见面,失敬了。” 祁月蓝与祁月晓也连忙回礼,道:“百里公子客气了。感谢公子与百里小姐昨日的款待,让我们有幸能在此歇息,小女子感激不尽。”她们想起昨夜在百里茵宝处听闻百里思舟的简略提及,心中对这位公子亦是颇有好感。 此时,祁月晓轻声对祁月蓝说道:“姐姐,不如我前去唤醒慕儿妹妹吧?依我看,慕儿妹妹定是贪睡未起。” 祁月蓝闻言,微笑着点了点头,道:“嗯,我也是这般想的。” 祁月晓来到孟云慕所住的客房门前,轻轻地叩了叩门,唤道:“慕儿妹妹,在吗?” 过了片刻,房门内传来孟云慕略带睡意的声音:“谁啊?”她揉着惺忪的睡眼,衣衫不整地打开了门。见门外是祁月晓,孟云慕便又倒回床上,趴了下去。 祁月晓道:“慕儿妹妹,我们今日得收拾好行囊,准备回安成县去了。”说着,她看到桌上、地上散落着孟云慕的衣裳,便上前拾起,又走到床边扶起昏沉的孟云慕,替她一件件地穿好衣裳。 百里居前院,凉风习习,柳丝轻拂。 祁月蓝正与百里思舟闲谈,忽见一位女子,脚步轻盈,袅袅婷婷地走了过来。来者正是百里茵宝,她今日打扮雍容而不失灵动,一身淡蓝云锦裙,金线银线点缀其间,裙摆之上刺绣精致;如墨秀发用一根白蓝相间的丝带随意束起。她站在百里思舟身旁,笑意盈盈。 百里思舟见妹妹到来,笑着说道:“妹妹今日这般打扮,可是为谁而妆扮?莫非是为兄的眼福不成?” 百里茵宝听闻此言,俏脸微红,嗔道:“兄长,你莫要多嘴,真是讨厌!”自然是为了上官崆岚。 此时,孟云慕与祁月晓也收拾妥当,一同前来前院。 行至前院走廊之上,孟云慕正巧遇见了上官崆岚。二人目光相接,上官崆岚似乎有些不自在,移开了目光。 孟云慕见他神色,便打趣道:“‘上官公子’,你可是没睡好觉?怎么眼睛都有些歪斜了。” 上官崆岚道:“尚可。” 祁月晓闻言,也顺着孟云慕的话,看向了上官崆岚,她心忖:眼睛歪斜?我怎的瞧着,上官公子眼神清明,并无异样?想来是孟妹妹的玩笑之语。 上官崆岚在前,孟云慕与祁月晓跟在其后,三人一同来到了前院。此处庭院宽阔,正是众人的汇合之处。 百里思舟见客人们皆已到齐,便开口说道:“上官兄,此番你与几位姑娘一同前往安成县,路途遥远,故而,在下特备了两部马车,供几位在路途上使用,望能让几位姑娘旅途舒适些许。谅在下行动不便,未能与诸位同行。” 祁月蓝闻言,连忙施礼道:“多谢百里公子体贴周到,小女子感激不尽。” 孟云慕则捶了捶自己的臀部,脸上露出喜悦之色,话语声气似那孩童:“太好了!总算能坐马车了!这几日骑马赶路,累得我这屁股生疼,腰也酸疼。” 孟云慕一边说着,一边按捏腰间,忽然想起一事,不禁“啊”地叫了一声。 祁月晓奇怪地问道:“慕儿妹妹,何事如此惊慌?” 孟云慕道:“我才想起,昨日我们与那虞姑娘分别之时,约好今日在洛城相见。只是洛城如此之大,我们却未曾约定具体地点,这可如何是好?” 祁月蓝与祁月晓二人闻言,互相对视一眼,这才恍然想起,她们二人先前只顾着谈论鬼山之事,竟是疏忽了与虞人儿约定的事项。想来是昨日被那阿肆当众玩弄虞人儿奶子之事,扰乱了心神,这才忘了这要紧事。 孟云慕听闻此言,转头看向一旁的岚,说道:“这位‘上官公子’,你觉得此事该如何是好?” 上官崆岚正欲开口,百里茵宝却抢先一步说道:“孟少主莫急,依小女子之见,那鬼山路口下来,就在洛城北门附近。不如我等去北门等候,便能与她相遇。” 孟云慕闻言,眼前一亮,道:“甚好!那我们便这般行事。”她打量着百里茵宝,见她妆容精致,服饰美丽,衬得百里茵宝如那仙女下凡,不由得赞道:“百里姑娘今日打扮得真是好看,宛若仙子一般!” 百里茵宝听得孟云慕夸赞,微笑道:“孟少主谬赞了。” 百里思舟看着身旁的几位姑娘——孟云慕的俏丽,祁月蓝的温婉,祁月晓的灵动,还有自己的妹妹百里茵宝的娇美,皆是青春年少,各有风姿。于是他便打趣地对上官崆岚说道:“上官兄,你我相识多年,也不曾见你对哪位女子动心,不知当下这几位妹妹,可有哪位能入得了你的法眼?” 上官崆岚闻言,将头上的斗笠戴好,遮住了他的容貌。只听他淡淡地说道:“在下对你的马车,倒是有些兴趣。” 百里思舟闻言,不禁失笑,说道:“上官兄的爱好,真是奇特。” 言罢,众人便离开百里居,起身启程。孟云慕、祁月蓝、祁月晓三人,与上官崆岚一同,乘着两辆马车,朝着北城门的方向缓缓行去。而百里思舟与百里茵宝兄妹二人,也随后坐上了自家的轿子,跟在队伍的后面。 昨夜鬼山之上,虞人儿与阿肆一番激烈云雨,从桌边到床榻,直弄得虞人儿双腿酸软,浑身乏力。阿肆也足足折腾了一个时辰,方才心满意足。事后,他轻抚着床上那赤裸的、白皙光滑的虞人儿的玉腿,感受着那肌肤的温热。 虞人儿心中有些不悦,说道:“你怎的这般不听话,我说了不许胡闹,你却变本加厉。” 阿肆闻言坐起,比划着手势。 虞人儿道:“你倒学会强词夺理了。真是的。下不为例。”阿肆连连点头。 次日清晨,虞人儿起身梳洗。焦广已将她的行囊收拾妥当,那件新缝制的裙裳,也已在其中。虞人儿穿戴整齐,略施粉黛,便起身出门。她刚走到门外,便见阿肆立在那里,他“呀呀”地叫唤着,双手比划着,似是有话要说。 虞人儿道:“阿肆,此去洛城,路途遥远,你须得听从焦叔的吩咐,好生在此看守住这里。” 焦广闻言,连忙躬身施礼道:“属下遵命,定当竭力,绝不辜负小姐的嘱托。”阿肆也连番比划手势,表示听令。 阿肆将虞人儿送下山去,别过之后,阿肆返回鬼山住所。虞人儿便独自一人,朝着洛城的方向走去。 行不多时,虞人儿已来到洛城北门。此时天色尚早,城门初开,行人稀少。忽听得不远处传来一个声音,唤道:“虞姑娘!” 虞人儿循声望去,只见前方不远处,祁月蓝、祁月晓与孟云慕二人,正站立于那处,而上官崆岚亦在其中。虞人儿走上前去,向三女微微点头。她目光扫过上官崆岚,却是不认得他。 待她目光落在百里思舟身上时,虞人儿对他微微行礼,道:“百里公子。” 百里思舟见虞人儿前来,回礼笑道:“虞姑娘,好久不见,不知近来可好?” 虞人儿答道:“我很好,多谢百里公子挂念。” 百里思舟看向身旁的妹妹百里茵宝,说道:“茵宝,这位虞姑娘的丹青之艺,非同凡响,以后闲来无事,你可得多向她讨教一番。” 百里茵宝闻言,点头道:“是,哥哥说得极是。虞姑娘,不知您何时有空,可否指点一下小女子行字作画?” 虞人儿淡然道:“我的丹青不过是粗浅技艺罢了,算不得什么了不起的。若百里姑娘有心学习,小女子随时可以前往百里居。” 百里思舟道:“那真是太好了!虞姑娘如此好心,我便代舍妹先行谢过。待日后若是有机会,我们再好好款待虞姑娘。” 孟云慕听得此言,插话道:“原来,百里公子与虞姑娘早已相识。” 百里思舟道:“正是。在早些年份,虞海先生亦曾来府上作客,在下也曾去过鬼山之上虞海先生的居所拜访。至于这‘百里居’三个字,乃是虞姑娘亲笔所书,挂于门楣之上。” 祁月蓝闻言,道:“当真是巧极了。不曾想,岚大侠与百里公子相识,而虞姑娘又与百里公子相熟。” 百里思舟又道:“虞海先生的仙逝,在下也深感遗憾。还请虞姑娘节哀。”他从孟云慕等人口中得知了虞海已然过世的消息,心中不免有些怅然。 虞人儿闻言,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道:“无妨。人生在世,生老病死,皆是常事。” 孟云慕随即上了马车,对众人说道:“时候不早了,我们便即刻出发吧。”祁氏姐妹也与百里兄妹道别,随后便一同上了马车。 百里茵宝见此情景,自怀中取出一只精致小巧的玉笛,递于上官崆岚面前,道:“小女子这有只玉笛,乃是洛城工匠所造,雕工细致,还请上官公子收下。” 上官崆岚接过玉笛,只是简短地说道:“多谢。” 百里思舟看着这番情景,本欲调侃妹妹几句,转念一想,又将话咽了回去。他拱手对众人说道:“诸位此去,路途遥远,望一路顺风。待日后有缘,再聚于此,畅饮一番。” 上官崆岚亦拱手回礼道:“后会有期。”说罢,他便骑上骏马,与众人一同启程。 虞人儿则进了孟云慕所在的马车。 目送着一行人远去,百里思舟与百里茵宝兄妹二人,这才打道回府。路上,百里茵宝闷闷不乐,脸上带着几分落寞。百里思舟瞧在眼里,心中暗自发笑:这妹妹,终究还是对上官崆岚动了情。只是他行踪不定,四处闯荡,不知何时才能再见。怕是这丫头,有得受那相思之苦了。 且说孟云慕一行五人,告别了百里兄妹,踏上了南下的归途,目的地乃是安成县。 马车之中,祁月蓝与祁月晓姐妹二人同坐一车,而孟云慕则与虞人儿共乘一辆。上官崆岚依旧是独自骑马,走在队伍的前方,身影孤绝。 车内,孟云慕见虞人儿面色略显疲态,便问道:“虞姑娘,你可是未曾安睡好?” 虞人儿答道:“正是。昨夜读书过久,以至于今日眼皮沉重。”她心中暗忖,除了阅书至深夜,阿肆对她身体的淫玩索取,也让她身心俱疲。 孟云慕伸了个懒腰,说道:“我倒是也想好好睡一觉。这几日赶路骑马前往鬼山,已是累得我筋疲力尽。” 虞人儿听了,却只是沉默不语,眼神之中,流露出一丝茫然。 孟云慕见她不语,又看见她那一头灰白的头发,道:“虞姑娘,你这头发的颜色,当真是从小便如此吗?” 虞人儿道:“是。我自幼发色便如此,与寻常人不同。” 孟云慕“哦”了一声,又问道:“那虞姑娘今年几岁了?我先说吧,我已年至十六。”孟云慕想起自己,学武至今不足十载,最早学的还是飞云堡的基础功夫,与母亲凌莘所传的星罗剑法。而飞云剑法,乃是后来才学得。 虞人儿听了孟云慕的问话,眼神再次变得茫然。她思索了许久,方才说道:“或许是二十四,二十五?我记不太清了,或许家父尚在,他是记得的吧。” 孟云慕道:“怎的,你竟不知自己几岁了?” 虞人儿道:“我没有十岁之前的记忆。”她依稀只记得十岁之后的事情。至于十岁之前的记忆,竟是模糊一片。 孟云慕道:“没有小时候的记忆?莫非是……生病了,亦或是,因为你这奇特的头发?” 虞人儿摇了摇头,道:“我小时候曾受过伤,从山坡上失足摔下,也因此,失去了往日的记忆。”她抬起纤手,撩起一缕灰白的头发,只见她头皮之上,隐约可见一道陈旧的伤疤。 孟云慕闻言,托腮道:“我虽曾听闻,有人会失去曾经的记忆。如今才得以见得,记不起十岁前事情的虞姑娘你。世间之事,果真无奇不有。”孟云慕年纪尚轻,许多事情都未曾经历过。 七十八:赴正阳府 数日时光流转,孟云慕一行人,终于抵达了安成县。此番远行,一路之上,倒也风平浪静。 两辆马车,缓缓停在了正阳府那气派的大门前。孟云慕从马车上下来,心中暗忖:总算又回到了这安成县城。只是不知那廖少宜大人,又有何事相求?莫要再提什么无理的要求才好。 虞人儿、祁月蓝、祁月晓,也随之从马车上下来。上官崆岚则向赶车的两人道了谢,那两辆马车随即调头,返回洛城的方向去了。 孟云慕踩着轻快的步伐,走到那正阳府大门前,抬手便“嘭嘭嘭”地敲了三记。 不多时,门便“吱呀”一声开了,从中走出一个男子。那男子年约四五旬,面容略显苍老。他一见是孟云慕等人,脸上顿时堆满了喜色,拱手道:“几位女侠,快快请进!我这就去禀告廖大人!” 原来,此人正是正阳府的管家沙镗。他不敢有丝毫怠慢,连忙恭敬地为孟云慕几人引路,领着她们进入了正阳府。虞人儿于众人身后走进,她的目光,四处打量着这府邸内的陈设,显然对这地方颇感好奇。 孟云慕迈着轻快的步子,径直走进正厅,也未曾见有丝毫客气。她找了张椅子,一屁股坐了下来。片刻之后,祁月蓝、祁月晓二人也依循坐下,虞人儿则坐在孟云慕身旁。上官崆岚则随意寻了张椅子,倚靠在旁。 众人皆已落座,这时,两位侍女端着茶水和水果,缓步走了过来,为众人斟茶。 沙镗过来,见众人落座,便拱手说道:“廖大人正在过来,几位请在此稍作歇息。” 孟云慕一边随手拿起一颗浆果塞入口中,一边对沙镗说道:“有劳了,你且退下吧。”说罢,她便随性地翘起了二郎腿。祁月蓝见孟云慕这番模样,忍不住掩嘴轻笑。 正当此时,一位身着华贵锦袍的中年男子,缓步走了进来。此人正是廖少宜。他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说道:“欢迎各位侠士归来!廖某在此恭候多时了。” 上官崆岚、祁月蓝、祁月晓三人闻言,起身对廖少宜拱手施礼。祁月蓝道:“劳烦廖大人久候,我等也是刚刚抵达。”她抬眼看向虞人儿,说道:“此番前往鬼山,我们竟是遇见了虞姑娘。” 廖少宜顺着祁月蓝的目光望去,看到了坐在孟云慕身旁的虞人儿。只见她身形高挑,一头灰白长发,虽是坐着,却也显得仪态端庄。廖少宜也不介意她未起身行礼,依旧对她拱手道:“原来是虞姑娘,不知姑娘可还记得廖某?令尊曾与你一同,与廖某会过面。” 虞人儿闻言,抬眼看向廖少宜,点了点头,道:“我记得的。”虞人儿记得,几年前曾随父亲虞海一同拜访过两位朝廷命官,廖少宜与南门焕。 廖少宜未见虞海,心中纳闷,便问道:“不知虞先生近来可安好?可曾一同前来?” 孟云慕闻言,插话道:“廖大人何必忧虑?虞姑娘既已在此,便足矣。” 廖少宜听了孟云慕此言,脸上露出了几分疑惑。他此番委托孟云慕等人,原是为了寻找虞海,以鉴定那画作真伪。如今,不期然地出现了虞人儿,让他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应对。 虞人儿此时才缓缓说道:“家父已逝。”她语气淡然,神情亦是毫无波澜。 廖少宜闻言,脸上顿时显露出惊讶之色,道:“虞先生竟已仙逝?真是令人惋惜!”他顿了顿,又接着问道:“只是,不知虞先生他是……因何过世?” 虞人儿答道:“家父身患重疾,不治身亡。” 廖少宜听了,深深地叹了口气,面露惋惜之色,道:“唉,先生仙逝,实乃憾事。廖某深感痛惜。” 正在此时,正厅之外,缓步走来一位男子。此人衣着华贵,模样比廖少宜年长几岁,身材也略显发福。廖少宜见他进来,连忙起身,站到他身旁,介绍道:“这位乃是郑元拓员外,乃是正阳府的主人。” 祁月蓝、祁月晓、上官崆岚闻言,纷纷起身,向郑元拓拱手施礼,并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孟云慕与虞人儿则依旧坐着,并未起身。廖少宜凑到郑元拓耳边,低语几句,想必是对郑元拓简单介绍了孟云慕与虞人儿二人。 郑元拓笑意盈盈地看着众人,说道:“几位大侠女侠光临寒舍,真是令寒舍生辉啊。” 孟云慕一边手拿浆果,一边说道:“郑大叔不必客气。我等几人,刚从鬼山赶回,一路奔波,此刻只觉肚中饥饿。说起来,这府里的果子,倒是鲜美可口。” 郑元拓初次见到孟云慕,虽已从廖少宜口中得知她性情有些急躁,但也未曾想到,她竟是如此直率。孟云慕这番不做修饰的话语,倒是让一向稳重的郑元拓,也有些哑然失笑。 廖少宜与郑元拓二人,也相继去到了桌边坐下。 郑元拓道:“几位女侠铲除了虫尾岭上的恶霸土匪,安成县的百姓们得知此事,皆是感激不尽,纷纷表示对几位侠士的敬仰。” 祁月蓝闻言,说道:“铲除那些为祸一方的妖人土匪,乃是我武林正派分内之事,谈不上什么感谢。”祁月晓也随声附和,连连点头。 郑元拓又转向祁月蓝和祁月晓,赞道:“星罗门的弟子,果然名不虚传。两位姑娘年纪轻轻,便如此了得,真是武林之幸事!” 祁月蓝闻得郑元拓夸赞,心中是欣喜。 廖少宜也说道:“祁姑娘所言甚是。几位姑娘皆是侠肝义胆之辈,尤其是飞云堡的孟少主,武功了得,年纪轻轻便有如此胆色,实乃我辈楷模。” 孟云慕听得廖少宜提及自己,摆手道:“廖大人言重了,我不过是些许虚名,当不得真。” 这时,虞人儿转向廖少宜,开口说道:“廖大人,听您寻小女子前来,可是为了那顾恺之的画作?”她顿了顿,又道:“家父生前曾言,鉴画之术,尚需有心人传承,故而留下了一些心得笔记。” 廖少宜闻言,连忙拱手道:“正是!劳烦虞姑娘远道而来,为我鉴别此画,廖某实在是惭愧不已。” 虞人儿点了点头,说道:“既如此,那便请廖大人带路,让小女子一观那画作。” 廖少宜也即起身,道:“好,好!虞姑娘请随我来。”他转头对郑元拓说道:“郑兄,在下先行带虞姑娘去后院鉴画,还望郑兄莫要见怪。” 郑元拓笑道:“廖兄何需拘谨。廖兄就把正阳府当作自家一般,随意便是。”说罢,廖少宜便带着虞人儿,一同走出了正厅。 二人刚跨出正厅,却不料一人疾步而来,与虞人儿迎面相撞。来者身形瘦削,面容清秀,一时竟辨不清男女。那人撞了虞人儿之后,语气粗鲁地说道:“你这女子,出行竟不长眼睛吗?” 郑元拓听闻此言,立刻喝道:“住嘴!篙儿不得无礼!这位可是爹的贵客!” 那被唤作“篙儿”的男子,听了郑元拓的话,这才停下。他看向郑元拓,语气却依旧蛮横:“你的贵客,与我何干?” 孟云慕听闻此言,怒火中烧,当即站起身来,说道:“你这无礼小子,我明明亲眼看见你撞了人,为何还不速速赔罪?” 那唤作篙儿的男子,闻言,更是嚣张跋扈起来,他上下打量了孟云慕一番,不屑地说道:“你这丑八怪,这里轮得到你说话吗?快滚开!” 孟云慕被他这番侮辱,气得七窍生烟,杏目圆睁,娇斥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看本姑娘不撕烂你的嘴!”说罢,她便作势扬起纤纤玉手,欲往那篙儿脸上掴去。 祁月蓝见状,连忙上前一步,轻轻拦住孟云慕的胳膊,劝道:“慕儿妹妹,息怒!莫要与他一般见识。” 郑元拓闻言,连忙赔笑道:“孟少主息怒!犬子顽劣,管教不严,实乃为父之过。还望孟少主大人有大量,莫要与他计较。”他这才转头,怒视着自己的儿子郑篙,厉声道:“你这不肖子!还不快滚!” 郑篙被父亲呵斥,脸上露出不悦之色,只得悻悻地嘟囔了几句便离开了。 廖少宜见场面有些尴尬,便轻咳两声,转移话题道:“诸位先请在此歇息片刻,在下这就带虞姑娘去鉴定那顾恺之的画作。”说罢,他便带着虞人儿,匆匆离开了这非之地。 孟云慕见状,嘟起小嘴,对郑元拓说道:“郑大叔,您这儿子,若是教不好,不如交给我来管教管教?我倒是有些管教小辈的经验。” 郑元拓闻言,连忙赔笑道:“孟少主的好意,在下心领了。犬子方才无礼冲撞,在下惭愧,还望孟少主不要见怪。” 祁月蓝看着刚才那一幕,心中暗自摇了摇头。她觉得,这郑元拓虽然是位有钱有势的官员,却也是位可怜的父亲。 虞人儿与廖少宜二人,便一同往后院行去,来到一间僻静的小书房。 廖少宜步入书房,从那隔间的书柜上,取下一卷画轴,双手递于虞人儿面前。虞人儿接过画卷,只觉此画卷触手温润,隐隐间似乎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廖少宜见虞人儿捧着画卷,久久不语,也不打扰,只是在一旁静候。 片刻之后,虞人儿将画卷缓缓展开,铺陈于桌案之上。 好一幅气势磅礴的山水画卷。只见画中群山连绵,云雾缭绕,笔法苍劲,墨迹淋漓,确是一幅难得的佳作。 虞人儿与廖少宜二人,便就着这幅画卷,细细地品鉴起来。虞人儿从画卷的笔触、墨痕,一一细说其作画年代,以及是否符合顾恺之的风格。她鉴画之术,说得头头是道,条理清晰,令廖少宜听得连连点头,心中赞叹不已。 果然,经由虞人儿一番鉴赏,这幅画卷,乃是顾恺之的真迹无疑。 虞人儿这时抬起头来,看着廖少宜,问道:“敢问廖大人,这幅画可是家父所赠?” 廖少宜道:“正是如此。此画是令尊虞海先生所赠予南门大人的,在下曾有幸见得。” 虞人儿听了,恍然道:“难怪小女子方才看着,觉得如此熟悉。” 虞人儿与廖少宜鉴画归来,只见正厅之中,郑元拓已然离去。孟云慕与祁月蓝、祁月晓三人,正围坐一处,闲谈笑语。上官崆岚则依旧靠在旁边的椅子上,沉默不语,置身事外。 孟云慕见虞人儿归来,便开口问道:“虞姑娘,那幅画,究竟是真是假?” 虞人儿道:“是真迹,而且,这幅画原是家父的藏品。” 孟云慕听了,好奇地问道:“您父亲,是否收藏了许多这样的画作,还有其他的珍宝古玩?” 虞人儿摇了摇头,道:“家父的收藏,我所了解不多,只知道家中屋里的书籍字画,我需得时时照料,好生维护。” 孟云慕道:“可惜我对此道不甚通晓,否则真想向虞姑娘借几幅画来,好好观赏一番。” 虞人儿闻言道:“孟姑娘若是有兴致,随时可随我一同前往鬼山。我屋里字画很多,想必能满足孟姑娘你。” 孟云慕却连连摇头,道:“不必了,不必了。我已去过鬼山一次,那地方阴森森的,怪吓人的,我可不想再去了。” 祁月晓闻言,笑道:“原来孟妹妹也有害怕的地方,真是难得。” 孟云慕道:“才不是!那里实在是不好玩,阴风阵阵,吹得我头疼。” 廖少宜见郑元拓已然离去,便转身对众人说道:“几位姑娘历经长途跋涉,能赶回此地,实乃廖某的荣幸。今日得蒙虞姑娘鉴画,得知此画果真是顾恺之真迹,廖某心中甚是安慰。我已备下薄宴,为几位洗尘接风,还请各位稍候。” 孟云慕一听有宴席,顿时来了兴致,她叉着腰,说道:“廖大人快些准备吧,本姑娘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了。您这待客之道,可真是慢了些!” 廖少宜闻言,连忙拱手道:“孟少主教训得是,廖某这就去安排。” 廖少宜正欲起身,却又似想起什么,脸上神色一沉,透出几分沉重。 祁月蓝眼尖,瞧出廖少宜神色有异,便问道:“廖大人可是还有要事在身?” 廖少宜回过神来,连忙笑了笑,道:“无事,无事。廖某只是太期待与各位侠士一同饮宴畅谈。今日能够得蒙星罗门仗义相助,实乃廖某的万幸。” 祁月蓝闻言,见廖少宜神色依旧有些古怪,便不再追问。她回应说道:“廖大人对我们星罗门有恩,我等作为星罗门中人,理当报答恩情,为廖大人分忧。”七十九:宴别夜话 时至下午,安成县的正阳府里。廖少宜设宴款待孟云慕一行人,席间杯盏交错。 孟云慕已然饱餐,只觉腹中圆满,心满意足。她抬眼四顾,却不见上官崆岚的身影,心中不免有些奇怪。她随口问向身旁的虞人儿道:“虞姑娘,你刚才可曾看见上官崆岚?” 虞人儿淡淡地答道:“未曾见到。” 孟云慕心中纳闷,又转问祁月蓝和祁月晓二女,二女皆摇头表示不知上官崆岚的去向。 这时,那管家沙镗用完晚膳,恰好路过,见孟云慕正四处张望,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人,便上前问道:“孟少主,您可是有事?” 孟云慕道:“你可看见上官崆岚?” 沙镗思虑片刻,道:“孟少主,你可是指岚大侠?” 孟云慕道:“正是他。” 沙镗道:“启禀孟少主,岚大侠方才离去了。” 孟云慕闻言,脸上露出错愕之色,道:“离去了?竟未曾与我说一声?他可曾言明去向?” 沙镗摇了摇头,道:“小的不知。” 廖少宜这时捋了捋胡须,说道:“我从邱玄弋镖头那里听来,原本这岚大侠是打算一路南下的。廖某今日才得知,这位岚大侠,竟是姓上官。” 孟云慕闻言,“哼”了一声,道:“管他姓什么上下左右!他自己一声不吭地就跑了,连声招呼都不打。真是,我不过是觉得他先前与我们同行,才与他多说几句,想不到他还摆起架子来了。”孟云慕心中有些不悦,她觉得这上官崆岚平日里话少,神神秘秘的,如今更是突然消失。孟云慕也并无多少怪罪之意,只是觉得有些遗憾,毕竟相处了一段时日。上官崆岚与她也算是有几分交情了,竟然就此不辞而别。 祁月蓝指了指不远处空着的席位,问道:“廖大人,那麒麟派的袁大侠和周大侠,他们今日可有前来赴宴?” 廖少宜道:“袁大侠和周大侠早已于几日前启程回了麒麟派。”说罢,廖少宜的眼神间,不免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凝重之色。 宴席过后,众人各自散去歇息。祁月蓝与祁月晓两姐妹,亦是辞别了廖少宜,依着沙镗安排的客房,前去安歇。 当日夜里,两姐妹同住一室,灯烛荧荧。 祁月晓先开口道:“姐姐,我们明日便要回师门复命了吗?” 祁月蓝道:“正是如此。我们离开星罗门已久,如今镖银已寻回,也该早日回师门了。”说着,她眼中流露出一丝不舍之情,心中留恋这江湖的自由自在。 祁月晓闻言,亦是叹了口气,道:“是吗。我倒是还想与孟妹妹多留几日,与她一同游历一番。” 祁月蓝道:“我亦是如此。”她看向妹妹的眼中,映着灯火,却又带着几分思量。 祁月晓见姐姐面露愁绪,便又问道:“姐姐可是为回师门之事而发愁?莫不是觉得无趣?我这里倒有些东西,或许能为你解忧。”说罢,她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巧的酒壶,酒壶上系着一条细细的丝绦,更显精致。 祁月蓝看了看那酒壶,倒也不觉得奇怪。她知晓这妹妹向来贪杯,若拿出来的不是酒,那才真是稀奇了。 祁月蓝美眸一转,看向祁月晓,说道:“既然如此,何不替姐姐满上一杯,也好共饮。”她说着,便指了指桌上的一只小巧的茶杯。 祁月晓“嘻嘻”一笑,便依言,替两人斟了酒,那酒水泛着淡淡的琥珀色,倒入茶杯之中,更显晶莹剔透。 祁月蓝与祁月晓正欲举杯对饮,忽闻门外传来一声细微的呼唤:“祁姑娘。” 姐妹二人闻声,相视一眼,心忖:这声音,不正是廖大人吗?他怎的会在这夜里时分,来到此处? 祁月蓝回想起今日宴席之上,廖少宜那番凝重之色,心中暗忖:莫非,廖大人是遇到了什么难事?她当下便走到门边,将门推开一道缝隙。 祁月蓝对着门外的廖少宜,问道:“廖大人可是有事相商?” 廖少宜道:“正是。廖某有几句话,想与二位姑娘当面细说,不知二位姑娘可有空闲?廖某此时前来打扰,实在是过意不去。” 祁月蓝道:“廖大人何出此言?我二人尚未歇息,大人前来,并无打扰之说。”说罢,她将门又推开些许,祁月晓也走上前,站于她身旁。 考虑到此处乃是女子客房,不便让廖少宜入内,于是,廖少宜便与祁月蓝、祁月晓二人在客室门外,开始了交谈。 宴席散后,孟云慕哼着曲儿,回至客室。只是她性情活泼,又觉无聊,便想着去寻那祁月蓝与祁月晓二姐妹。她们的房间,恰巧就在院子对面,也算方便。 孟云慕刚推开房门,便看见廖少宜与祁氏姐妹二人,正于门外低声交谈。她心中好奇,便悄悄地绕到廖少宜身后。 孟云慕猛地拍了拍廖少宜的肩膀,大声问道:“你们在此鬼鬼祟祟,是在聊什么呢?” 廖少宜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啊”地一声,连忙回头一看,见是孟云慕,惊魂稍定。 一旁的祁月蓝和祁月晓,被这一幕逗得“咯咯”娇笑起来。 孟云慕又问道:“你们究竟在聊些什么?如此神秘兮兮的。” 廖少宜闻言,脸上露出几分苦笑,道:“此事说来话长,我只是想告知几位姑娘,此事兹事体大,还望几位姑娘听了之后,不要向外人透露半句。”他神色凝重,似有难言之隐。 祁月蓝连忙道:“廖大人请放心,我姐妹二人,定会守口如瓶,绝不外泄。”祁月晓也在一旁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孟云慕却是不以为然地说道:“什么事如此神秘?莫不是廖大人你自己,做了什么亏心事,怕我们知道了?” 廖少宜听了此言,更是苦笑几声,道:“孟姑娘说笑了。” 祁月蓝柔声对孟云慕道:“慕儿妹妹,廖大人想必是有他的难处,我们先听听他究竟有何要事。” 孟云慕道:“也好,既然祁姐姐都答应了,我自然也不会多言。” 三女言毕,皆看向廖少宜,静待下文。 廖少宜缓缓开口,语气沉重道:“杜保,越狱了。” 祁月蓝与祁月晓闻言,皆是惊愕不已。祁月晓忍不住小声惊呼:“啊?杜保竟能逃脱?白捕头亲手以六扇门的独门封穴之术,制住他周身大穴,寻常人岂能解开这等穴道封印?”这六扇门的封穴之术,正是为了制服那些穷凶极恶之徒而创,非同一般。 祁月蓝亦是说道:“是啊,而且杜保在那日,也受了伤,想来短时间内,难以复原。” 廖少宜叹了口气,道:“我们也不知详情。只是那锁住杜保的铁链,并非寻常之物,而是用钥匙才能解开。然而,那钥匙的持有者,廉耀,却已然身亡。” 孟云慕闻言,美眸圆睁,道:“那定是有人杀了廉耀,夺走了钥匙!想来是那些邪月宗的同党所为!” 廖少宜点了点头,道:“孟少主所言极是。据查,廉捕快确是中毒身亡,其体内所含毒性,与邪月宗惯用的毒药,颇为相似。” 祁月蓝秀眉微蹙,道:“这么说来,那邪月宗,竟还在我们安成县中潜伏?” 祁月晓问道:“敢问廖大人,可曾派人搜寻杜保的踪迹?” 廖少宜道:“我们已派人到处搜寻,只是至今,仍未发现他的下落。” 孟云慕又问道:“那廉耀的尸首,如今可在何处?” 廖少宜道:“廉捕快的尸首,已由官府草草安葬了。” 孟云慕闻言,心中疑窦丛生。她想起先前与白练一同调查凶案时,白练总是会细致地询问周围环境,于是她便问道:“廖大人,那廉捕快尸首发现之时,周围可有什么异常之处?” 廖少宜摇了摇头,道:“当时廉捕快躺于地上,身上并无外伤,只是口鼻之处,流出黑血,周围亦无打斗痕迹。” 孟云慕又问:“那可曾查明,廉捕快是何时中毒身亡的?是否验过了他的尸首?” 廖少宜脸上显出既痛心又惭愧的神色,道:“我们已验过廉捕快的尸首,只是那毒性十分奇特,连我们也不知道廉捕快究竟是何时身亡的。真是可惜,我们竟未能查明真相。” 祁月晓听了孟云慕的询问,忍不住赞叹道:“孟妹妹真是厉害,问得头头是道,我倒是从未想到过这些问题。” 孟云慕被夸赞,顿时得意起来,道:“那当然!本姑娘可是调查过不少命案的!” 祁月蓝轻叹一声,道:“廉捕快死于非命,实在令人扼腕。只盼那些邪魔外道,早日被我等武林同道,合力歼灭,也算告慰他的在天之灵。”祁月蓝素来心怀侠义,对那些为非作歹之徒,恨之入骨。 廖少宜道:“廉捕快的牺牲,确是我等的一大损失。不过,所幸安成县内,近来并无其他命案,百姓们也算得以安宁。自从诸位侠士剿灭了虫尾岭的贼寇之后,此地已然太平许多,偷抢之事,也未曾再发生。” 祁月蓝与祁月晓闻言,也只能点了点头,但愿事情真能如廖少宜所说的那般,往好的方面发展。只是她们心中,依旧存有一丝隐忧,毕竟这江湖之上,邪恶势力层出不穷,难以捉摸。 廖少宜向三女施礼,说道:“多谢三位姑娘能保密。此番之事已了,廖某便不再打扰各位姑娘歇息了。”说罢,他便转身离去。 客室门口留下孟云慕、祁月蓝、祁月晓三女站着,气氛一时安静。 祁月晓这时才想起了什么,她看向孟云慕,问道:“慕儿妹妹,你来寻我们,可是有事相商?” 孟云慕道:“哦,对了,被廖大人这么一打岔,我几乎都忘了。我方才在房中,睡不着,便想来寻两位姐姐,看看你们可曾安歇。” 祁月蓝道:“我姐妹二人,也尚未歇息。只是……”方才在房间里,二人正欲举杯饮酒,她想起星罗门门规禁酒,便欲言又止。 祁月晓见姐姐如此,便凑到孟云慕耳边,小声道:“慕儿妹妹,要不要与我们姐妹二人,一同喝几杯酒?” 孟云慕听得祁月晓的提议,心中有些犹豫,她平日里不怎么沾酒,只得婉拒道:“多谢两位姐姐的好意,只是小妹不太会饮酒,在此与你们二位姐姐闲聊片刻便是。” 祁月蓝闻言,笑道:“既如此,那便依你。” 孟云慕点了点头,便与祁氏姐妹二人,一同回到了她们的客房之中。三人围坐在桌旁,桌上摆放着祁月晓刚才的酒水。孟云慕时而托着腮,时而眼睛眨眨,与祁氏姐妹闲聊。 不多时,孟云慕便觉得睡意袭来。她与祁月蓝,祁月晓告辞,便起身回了自己的客室,倒头便睡。 次日清晨,东方既白,金色晨阳穿透云层,洒满了安成县的土地。 祁月蓝与祁月晓两姐妹,已然收拾停当,决定启程返回星罗门。孟云慕虽是眼困,但因着与祁月蓝,祁月晓间有着姐妹之情,也早早起身,替二位姐姐送行。此时,虞人儿尚在客室之中,酣睡未醒。 廖少宜也备好了两匹骏马,与三位姑娘聚于正阳府门前。他知晓祁氏姐妹今日便要返回师门,心中不免有些不舍,但亦明白,江湖儿女,各有各的去处。 正阳府门口,不知何时围聚了许多人。这些人衣着朴素,皆是安成县的乡民。他们神情激动,脸上喜悦。 廖少宜见此情景,心中思忖。却听为首的一位乡民,朗声说道:“多谢几位女侠仗义出手,驱除了虫尾岭上的山贼恶霸!我们乡里,才得以重获安宁。” 此言一出,人群之中,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感谢之声,皆是感谢孟云慕等人的侠义之举,感谢她们铲除了为非作歹的妖人。 孟云慕被这突如其来的感谢之声,弄得有些飘飘然,心里乐开了花。她得意洋洋地叉着腰,说道:“那是当然!本姑娘行走江湖,岂会怕了那些宵小之辈?” 祁氏姐妹则忙着向乡民们谦逊地说道:“各位过誉了,我等不过是武林中人,见不平之事,必拔刀相助,不足挂齿。” 待得人群散去,廖少宜这才走到三人面前,拱手施礼道:“廖某也与安成县百姓一般,对三位姑娘,感激不尽。” 祁月蓝与祁月晓二人,被众人赞誉,一时竟有些不好意思,只是脸上那抑制不住的笑意,却是出卖了她们心中的喜悦。 孟云慕依旧是那副得意洋洋的模样,道:“那是当然!” 廖少宜道:“祁姑娘此番前来相助,已是劳苦功高,不如便在安成县多留几日,也算是我等尽了地主之谊,待日后再回师门,岂不更好?” 祁月蓝闻言,与祁月晓相视一眼,祁月蓝答道:“多谢廖大人美意,只是我姐妹二人,毕竟是星罗门弟子,在外久了,也该回师门报到了。此次能帮上廖大人的忙,也算是不负师门教诲。” 廖少宜道:“此番能得星罗门相助,乃是我之幸事。日后廖某定当备上厚礼,亲自拜访星罗门,拜谢山掌门。” 孟云慕见祁氏姐妹要走,眼中有不舍之意,道:“两位祁姐姐,此番一别,不知何日再见?往后若是有空,可要常来飞云堡找我玩啊。” 祁月蓝与祁月晓闻言,展颜一笑,说道:“自当如此。我们姐妹二人,也十分不舍孟妹妹。日后定会抽空去飞云堡拜访。” 祁月晓又凑近孟云慕耳边,小声说道:“慕儿妹妹,你若是见到我们师叔凌莘,劳烦你代我们向她请安。” 孟云慕听了,连连点头应允。 祁氏姐妹二人向廖少宜施礼告别,又与孟云慕依依惜别。孟云慕看着她们跃上马背,身影渐渐远去,只听得她脆声说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 祁月蓝与祁月晓闻言,露出笑容,回头道:“后会有期,慕儿妹妹。”说着,二人便双双骑马,离开安成县。 八十:飞云事 待祁氏姐妹离去,廖少宜转头对孟云慕道:“孟少主,此地安成县,风光尚可,不如便在府上多留几日,也好让在下尽一尽地主之谊。” 孟云慕伸了个懒腰,道:“廖大人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中午便要走了。”说罢,她便起身告辞,迈步走进了正阳府。 孟云慕心中暗忖,此行鬼山,虽是得知了虞先生已逝,但不知那虞人儿姑娘,接下来作何打算?是返回鬼山隐居,还是另寻他处?她想起先前虞人儿的回答,有些模棱两可。 于是孟云慕沿着走廊,穿过后院,心中盘算着。 走了不多时,她便在走廊上,遇见一个矮小的身影。仔细一看,此人正是这正阳府主人郑元拓之子——郑篙。 郑篙也瞧见了孟云慕,他斜了孟云慕一眼,便加快了脚步,匆匆走开了。 孟云慕见郑篙如此举动,心中暗道:这小子,走了也好!省得我还要与他费口舌,若是他再惹我生气,我定要好好教训他一番。 孟云慕看着郑篙那矮小的身形,想起他先前那语气,以及那如同女子般的容颜,若非是看他衣着打扮,又听他言语,只怕还以为他是位姑娘家呢。孟云慕不禁嘀咕道:“真是怪胎!” 孟云慕来到虞人儿的客室门前,见门半开着,便直接走了进去。 只见虞人儿已然起身,正端坐于桌旁,慢条斯理地喝着一碗粥。桌上还摆放着一碟包子,热气腾腾。 孟云慕也不客气,径直走到虞人儿身旁坐下,说道:“虞姑娘,你已起身了?”说着,她随手拿起一个包子,便啃了起来。 虞人儿抬眼看了看孟云慕,点了点头,继续喝粥,似乎对孟云慕的到来,并未感到意外。 孟云慕一边吃着包子,一边问道:“虞姑娘,你接下来打算去往何处?” 虞人儿听了此问,眼神略显茫然,沉默了许久。 孟云慕见状,又问道:“那虞姑娘可曾想好要去哪里?” 虞人儿摇了摇头,道:“尚未想妥。” 孟云慕道:“不如,虞姑娘随我一同去齐云城玩耍一番?我曾听廖少宜说起,你的父亲虞海先生,曾拜访过飞云堡。”她说到此处,递了一个包子给虞人儿。 虞人儿听到孟云慕提及父亲的名字,眼中闪过一丝迟疑,但随即便释然道:“也好。反正小女子在此鬼山之上,也无甚要事。” 孟云慕笑逐颜开,道:“我便知虞姑娘定会答应!鬼山那阴森恐怖,不如随我一同前往飞云堡。我们那客房甚多,你若肯前来,我定当管你吃喝,不必担忧。”说着,她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虞人儿道:“如此,便有劳孟姑娘了。” 孟云慕又道:“说起来,这鬼山里到处是墓,我却不知姐姐怎生住得下去。” 虞人儿淡然道:“我自幼便在那里长大,早已习惯了,倒也不觉得如何。” 孟云慕闻言,撇了撇嘴,道:“哎呀,也只有像虞姑娘这般‘怪人’,才能住得惯这鬼山了。”她说着,虞人儿继续小口小口地吃着包子。 孟云慕见事情已定,便起身道:“那便如此说定了。我等午时出发,虞姑娘若是有何行李,此时便可收拾一番,我待会儿再来寻你。” 虞人儿点了点头。孟云慕哼着小曲儿,脚步轻快地回到了自己的客室。 她心中暗道:许久未曾回飞云堡了,不知堡中近况如何?幼筠她又是否安好? 飞云堡内,一派晴朗。演武场上,梁古正挥汗如雨,勤练掌法。场边立着一位老者,正是范古,也是飞云堡的“老古”。 梁古这几日勤习掌法,得范古在旁指点,武艺猛进,已然小有所成。 梁古正潜心练功,收招站直之际,忽觉身旁一侧空无一人,范古已然离去。他抹了一把额上汗水,来到场边,拿起水壶,拔开瓶塞,饮水解渴。 此时,恰有一道婀娜的身影,身着淡绿罗裙,款款而来。梁古见她走近,连忙起身,拱手施礼道:“文副统领,早安。” 文幼筠笑道:“梁护卫早安。我见你在此操练掌法,想来进展颇丰?” 梁古道:“多亏范老近来指点迷津,在下才得以领悟几分。” 文幼筠点点头,道:“梁护卫这般勤勉刻苦,当真是我飞云堡弟子的楷模。” 梁古闻言,更是谦逊道:“在下愧不敢当。只是……在下有心想与文副统领切磋一番,还望文副统领不吝赐教。”梁古年长于文幼筠数岁,只是文幼筠武学天赋异禀,学艺精进,早已让梁古心生敬佩。 文幼筠闻言,欣然一笑,道:“好啊。”说罢,她便走入演武场中,与梁古面对面站定。 文幼筠问道:“梁护卫,你我切磋,是比剑,还是比别的?” 梁古道:“文副统领与我,比掌法如何?”说罢,他缓缓摆开了架势,正是飞云堡弟子所学的飞霞掌法。 文幼筠点了点头,也依言摆开了掌法招势。 梁古道:“得罪了。”说罢,他运起掌力,朝着文幼筠攻去。 文幼筠所使的,亦是飞霞掌法。她平日里勤勉练习,剑法掌法皆有不俗造诣。只见她步法轻盈,以飞霞掌的招数,应对梁古刚猛的攻势,当真是游龙戏凤。 演武场上,两道身影交错,一掌影翻飞,一掌风呼啸,一招一式,有来有往,打得甚是精彩。 不多时,两人已拆了三十余招。文幼筠与梁古一边过招,一边暗自思忖:梁护卫这几日进步神速,招式也更纯熟。依着往日,他怕是早已落于下风了。 梁古打出四十余招,仍与文幼筠不分上下。他拉开距离,回想起范古曾传授的精妙掌法,道:“文副统领,请接招!” 文幼筠闻言,凝神屏息,运起掌力,准备迎敌。只见梁古这一掌,攻势缓慢,看似平淡无奇,实则暗藏杀机。就在文幼筠出招反击之际,梁古却顺势将掌力打向了她掌招的空隙之间。 文幼筠没料到梁古这一掌竟有如此变化,她连忙变更掌法招式,这才堪堪招架住了这一击。 梁古这套掌法,正是范古所授,虽然招式不多,却精妙绝伦,蕴含百种变化。梁古将范古所传的掌法,与飞霞掌法融会贯通,与文幼筠对拆,竟是渐占上风。梁古本以为文幼筠武艺高强,自己难以匹敌,哪知如今,反而是文幼筠渐渐落于下风。 又过了几十招,梁古瞅准一个空隙,一掌轻轻拍在文幼筠的肩头。文幼筠受掌,身形微晃,这一掌虽不含内力,却也点明了比试的结果。梁古赢了。 文幼筠稳住身形,随即笑道:“梁护卫的掌法,当真是厉害!我输得心服口服。” 梁古连忙收招,拱手道:“文副统领承让了,是在下侥幸。” 文幼筠道:“这套掌法,莫非是范老所传?” 梁古道:“正是,范老前些时日传授了在下几招。” 文幼筠点了点头,道:“想来范老才传授你不久,梁护卫便能将这套掌法,练得如此熟练,果真天赋过人。” 梁古谦逊道:“文副统领谬赞了。在下不过是勤加练习,方得些许小成,还需多多磨砺,方能不负范老所传之恩。” 文幼筠道:“有梁护卫和范老在我飞云堡,我便也安心不少。” 只是王大哥与孟堡主远在千里之外,这飞云堡的安危,如今便落在我们这些留守之人手中了。她心中暗自思量。孟云慕这丫头性子跳脱,也不知在外面是否安好,又何时才能归来。 文幼筠想着这些,便起身离开了演武场,走出了飞云堡的大门。 今日天气甚好,晴空万里,惠风和畅,文幼筠信步而行,想着许久未曾去过齐云城,便决定前去逛逛。 齐云城城中一如往常,街道熙攘,充斥着小贩的叫卖声。 文幼筠来到茶馆门前,见里面客座不少,便寻了一处坐下。店小二认出是飞云堡的文副统领,连忙热情地奉上一壶热茶,又陪笑道:“文副统领,您喝茶。” 文幼筠道了声谢,端起茶杯,轻啜一口,茶香沁人心脾。她一边品着香茗,一边却陷入了沉思。她脑海中,不禁浮现出王元湖的身影。王元湖此去青莲峰,已是许久,不知他是否安好?是否遇到了什么困难?她回想起与王元湖相处的点点滴滴,或甜或苦,交织在心头。 茶馆外人声嘈杂,正扰了文幼筠的思绪。她隐约听到一阵兵刃相交之声,似乎是有人在打斗,引得不少路人驻足围观。 文幼筠心想,江湖人士打斗,恐怕会让旁人受到波及。她起身,朝着那喧闹之处走去,若真有打斗,她定要想办法制止。 走到近前,只见三人正缠斗在一起。其中一人,竟是那柴虏。柴虏本就武功不精,此刻更是狼狈不堪,他挥舞着手中沉重的大刀,勉力招架着两名男子的攻击。那两名男子,眼神凶狠,招式狠辣,一看便知不是善良之辈。 柴虏本就功力不济,此刻又遇上这两位凶神恶煞般的对手,更是难以抵挡。他出招不慎,露出破绽,被其中一人狠狠踢中。柴虏惨叫一声,整个人被踢飞出两丈开外,重重地摔倒在地。 就在此时,文幼筠毫不犹豫地上前一步,挡在了那两名凶恶的男子面前,将摔倒在地上的柴虏护在身后。 那两名男子见文幼筠站了出来,挡住去路,他们上下打量着文幼筠,见她一副娇弱的模样,又不知她的来历,便出言喝道:“这位小娘子,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若敢阻挡我们,便连你一并打!”那说话之人的语气,更是嚣张。 文幼筠闻言,不慌不忙,施了一礼,柔声说道:“两位侠士,其中或许是有些误会。我身后之人,乃是我飞云堡的朋友,不知他方才究竟做了何事,竟惹得两位如此动怒?”她说着,回头看了看倒在地上的柴虏,那柴虏正龇牙咧嘴,痛苦不堪。 那为首之人闻言,举着手中大刀,大声道:“我呸!你这小娘子,莫要多管闲事!他柴虏欠了我们的赌债,赖账不还,却还敢学人赌钱。莫不是以为我们好欺不成?”他语气跋扈,眼中满是不屑之色。 文幼筠道:“原来是这样。只是不知,我这位朋友,究竟欠了二位多少银两?” 那人伸出三根手指。 文幼筠道:“三十两?” 那人闻言,顿时提高了声调,大声道:“什么三十两?你说的是梦话不成?是三百两!三百两银子!你这小娘子,竟敢质疑我们的话?” 文幼筠听了,不由得愣住了。三百两银子,这可是一笔巨款,飞云堡虽是富庶,但她一个姑娘家,也做不了主,更何况,她手上并没有那么多现银。 此时,躺在地上的柴虏,强忍着身上的疼痛,插话道:“你胡说八道!我哪里欠了你们那么多钱?” 那人摇晃着手中的兵器,划出道道刀花,威胁道:“我说是多少,便是多少!你欠我们的,远不止三百两!” 柴虏心中暗骂不止,他本就记不清自己究竟欠了多少赌债,如今被对方如此一说,更是无可奈何。 那持刀的汉子听了柴虏的辩驳,越发恼怒。他从怀中掏出数张纸,拿于手上,说道:“这里白纸黑字写着,他柴虏欠下的赌债,清清楚楚!这位姑娘,你要是有钱,就快些替他还了。不然,莫要阻碍我们讨债!” 文幼筠见状,不慌不忙地说道:“这位侠士,小女子身上一时不带那许多银两,不如……二位侠士宽限几日,我定会差人将钱银一分不少地送来。” 那持刀的汉子打量着文幼筠,见她虽是女子,却也身姿挺拔,容貌俊美,他眼中露出一丝淫邪之色。他淫笑着说道:“要不……姑娘你陪我几日,这三百两银子,我便考虑少收你一些,如何?” 文幼筠闻言,脸色微变,但她强自镇定,说道:“小女子乃是飞云堡中人,若是二位侠士寻不到我,可寻到飞云堡来,届时飞云堡定会一分不差地将银两奉还。” 那持刀的汉子闻言,不屑地啐了一口,道:“飞云堡?哼!那孟空,不过是个欺世盗名之徒!江湖上谁不知晓他的虚名?” 文幼筠听他出言不逊,心中不悦,道:“这位侠士,孟堡主乃是顶天立地的侠义之士,何来欺世盗名之说?你休得信口雌黄!” 那持剑的汉子却冷笑道:“孟空假仁假义,勾结邪教,杀害穆天干,霸占青莲峰,此乃江湖上人尽皆知之事!劝你莫要被他蒙骗!” 文幼筠听他诬蔑,道:“此乃有人恶意栽赃陷害,孟堡主绝非你口中那等宵小之徒。你们莫要在此胡言乱语。” 那持刀的汉子见文幼筠依旧挡在柴虏身前,怒喝道:“还与这娘们废话作甚!管她是不是飞云堡的人,挡我财路者,便是讨打!”说罢,他便举起手中大刀,朝着手无寸铁的文幼筠砍去。
贴主:鬼山渔人于2025_07_11 18:13:27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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